那东西若是在霍家手上,胡家直接就开杀了,找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霍阳一家几口人,声音都比不得刀快,来回都用不上半个时辰就能把霍家杀光,但胡家却一直没有动手。
霍阳他爹极有可能用了个很无赖的办法,就是将把柄交予了第三方的手中,只要霍家一出事,那寄存在别人手中的那些把柄就会被宣扬出来,由此可见,霍家手上绝对是掌握了胡家的命脉。
温梨笙觉得,那应该是那种一旦公布出来就足够毁了整个胡家的把柄,可能是胡家与诺楼国勾结来往的铁证。
但现在唯一不确定的点,是霍阳的父亲是不是也与诺楼国勾结,否则怎么会在得到胡家把柄的情况下仍然选择隐瞒?
她坐了片刻,而后问:“霍阳的事真就不管了?”
沈嘉清将头靠在座椅上:“我说了,明后两日是我给他的期限,且霍阳那蠢样虽不至于做坏事,但他爹可不是什么好人。”
温梨笙微微皱眉,陷入沉思。
两人在茶楼又坐了一会儿,继而起身离开,剩下的时间都是空闲的,温梨笙想也没想,打算去找谢潇南。
腊月中旬,时近年关之后郡城里的书院都已经停课,所以温梨笙也没什么事情可做,虽然知道谢潇南可能会因为某些事情在忙碌,但她还是忍不住想去找他。
到了谢府门口,果然被告知谢潇南不在,她又兴致缺缺的离去。
回去的路上,她随便在街边买了些东西,却碰巧撞上了好些日子没见的贺祝元。
可能是这些日子他没吃好,看起来又消瘦了些,衬得个子越发高挑,面上没什么表情,但看见温梨笙之后双眸微亮,小步跑过来:“温财神,许久不见啊。”
温梨笙笑弯了眼眸:“是有些日子没见了,看来你最近伙食一般啊,怎么就瘦那么多呢?”
贺祝元听了这话,像是想起了不太好的记忆,眉眼消沉了一下,而后又道:“没办法,这不家里穷嘛,也只能偶尔才吃上一顿好菜。”
不用说温梨笙都能猜到,当初从贺宅回去之后,贺启城绝对是为难他了,那些从他房中搜刮出来的金簪银镯,定然是也被全部拿走,一个都不会给他留。
贺启城此人倒是冷血的很,对这个庶子完全不管不问,甚至都及不上嫡子身边的下人。
温梨笙体会不到嫡庶的差别,但对贺祝元的经历也颇为怜悯,叹道:“算了,看你可怜巴巴的样子,念在咱们交情一场的份上,我请你吃顿饭吧。”
贺祝元乐了:“温财神,你真是时时刻刻都在散财啊。”
“你就说吃不吃吧。”温梨笙道。
贺祝元忙点头:“吃吃吃,自然是要吃的!”
其实温梨笙并不知道,贺祝元此前已经饿了有一整天了,他的寝房被翻了个底朝天,所有私藏的银钱与从温梨笙那得来的首饰也被掠夺一空,半个铜板都没给他剩下。
贺宅已经完全没有他的容身之所了,膳房也空空如也没有任何吃的,他无奈之下才来街头,看看能不能找一份临时工,赚点能填饱肚子的饭钱。
只是没想到这一转,倒是撞了大运,遇见了行走的小财神。
温梨笙也不废话,直接带着他奔往酒楼。
这酒楼的二楼并非是雅间式的,但座位与座位之间隔着一扇木屏风,所有人说话都是低声细语,并不像一楼那般吵闹,氛围也令人舒适。
她出手向来阔绰,点了一桌好吃的,一道道菜摆在桌上时,贺祝元低下头,略遮了遮有些酸涩的眼睛。
最后小二道一声菜齐,温梨笙便拿起筷子说道:“吃吧,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尽量多吃点,知道吗?”
贺祝元应了一声,闻着这一桌菜肴的香味,只觉得肚子里翻江倒海的难受起来,他连忙拿筷子,先往嘴里添了几大口,囫囵吞枣一般咽下,连吃了好几口才缓解了饥饿的难受。
温梨笙看在眼里,直摇头叹气,心说出生在贺家是真他娘倒霉,好歹也是贺家家主的儿子,竟连一口热乎饭都吃不上,可见贺启城的冷血程度,与畜生相比还略胜一筹。
看着面前这个埋头苦吃的少年,她好心的给倒上一杯热酒,回想起前世的贺祝元去了哪里。
依稀是记得当初贺家与胡家几乎是一起在沂关郡突然销声,好像是在某个夜晚莫名就消失了似的,温梨笙当时也没太注意这些事情,所以没有仔细打听,如今一想应该就是当初谢潇南的收网,将他们全部抓了起来。
但凡沾上了一点谋逆造反,那必然就是诛九族的,一点可商量的余地都没有,所以贺启城若真的落网,贺祝元是绝对活不了的,哪怕他只是个庶子。
前世贺家消失只有,贺祝元也没了踪迹,当时她问了一嘴沈嘉清,沈嘉清给的回答是:“他外出寻亲了,日后应该不会回来沂关郡。”
不会再回沂关郡,言下之意就是日后再也不会见到贺祝元了。
也不过是被家族连累的可怜人罢了。
她正想着,贺祝元却突然哽咽起来,腮帮子还鼓鼓的,就捂着眼睛带着微微的哭腔道:“你不知道我有多少次,做梦都希望能够出身在别的人家中,哪怕只是一个寻常的农户,或者是牧民,都比在这贺家要好上千百倍。”
温梨笙见一个七尺男儿这般哭泣,不免有些心酸,过了一会儿她出声宽慰道:“投胎天注定嘛,这些事你又左右不了,所幸你现在也在慢慢长大,等羽翼丰满,你大可以脱离贺家自立门户,再不与他们牵连,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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