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当归在袖子里揉了揉发麻的手腕,无声一笑。不错,论武功她远远不是朱权的对手,但她却对朱权的弱点了如指掌,光凭这一点就足够作为威慑了。
“搜那个女人的身,看她从徐婆的房里拿走了什么。”何当归吩咐。
一个人上前翻找,见姝琴双眼紧闭,手里并没抓着任何东西,只好又往她的衣襟里找,在最里面一层找到一个土黄布袋,打开一瞧,里面是几张纸铰的小人。于是丢开,重新翻了一遍,没再找到其他物什。那人道:“回七奶奶,疯女人身上不见可疑物什,或许她就是进来捣乱的。”
何当归却不这样认为,她捡起那袋纸人,看了两眼,将布袋收进袖里。
啪!
朱权身上的银针弹飞,其人也从地上弹坐起来,愤怒地瞪视着何当归,仿佛将她掐死都不解恨。风扬连忙充当和事老,推朱权一把,笑道:“正事要紧,正事要紧!小渊你可从来不对女人动粗的呦,怎么对着清逸就变了一个人似的?”
朱权含怒站起来,咬牙道:“走!”
风扬又转身问何当归:“我跟关白的关系不错。可以自由出入关家,你要跟我们一起吗?”
“我不跟信不过的人同路。”何当归道,“先阐明你们的目的。别跟我讲什么‘念在从前交情的份上’,那些理由我一个字都不相信。”
风扬耸肩,苦笑道:“好吧,坦白讲也无妨。”他扫视周围的其他人,身形一闪跑到了何当归身后,附耳悄悄说,“不过只能告诉你一个人,事情是这样,小渊遗失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具体是什么就透露了。能接近那样东西的只有周妃,周妃被判流放之后死在路上,那样东西一直没找到,她生前没有亲近的人,只跟扬州关家的人通过几封家书,所以我们才寻到这里来。”
何当归思忖,上一世朱元璋卧病在床的时候,朱权一步都不离开京城,即使在朱允炆磨刀霍霍,令他有性命之忧的时候都不曾离开过。现在他居然为了找一样东西而在最关键的时刻跑来扬州,那样东西对他有多重要不言而喻。那会是什么东西呢?
想了想,她颔首表示同意:“好,我同你们去关家,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第702章 有妖气的宁王
“啊?”风扬吃惊地摇晃着扇柄问,“咱们帮你进关家找杀死徐婆子的真凶,找那蛊毒的解药,丫头你不感激也就罢了,怎么还反过来冲咱们提要求?”
何当归丁是丁、卯是卯地说:“可事实是,你们要追查的乃大案,我为的却是一件相对微小的事,就算不追着关家这条线,我还有别的法子找出真相,你们却焦急得很。这种情形下,我占优势,有条件的‘入伙’才是一场公平买卖。”
“那你说说,是什么条件?”风扬兴致勃勃地问,连十步之外的朱权也不经意间竖起一个耳朵听。
何当归扫视着朱权的侧颜轮廓,阴凉的弧度从唇角蔓延开,一字一顿地说:“我要那个人持鞭开路,从这里一直护送我的轿子走到关家,还要他穿轿夫服色。”
话音一落,朱权的面色变得前所未有的难看,风扬则满面不可思议,用拖长的怪腔问:“那个人?你说的是……小渊?”
见何当归不置可否,而朱权的身上笼起了一层可以称之为“妖气”的东西,场面紧绷成一根弦,让夹在中间的风扬感觉后颈一阵凉飕飕的。他赔笑道:“清逸,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小渊怎么说也是你名义上的十七叔,又贵为王爷,你让他做你的轿夫,传出去可不好听。”
何当归缓缓道:“这是我的价码,你们不愿意也可以拒绝,那就各走各路,各查各的。”
“走。”一双茶色眸子带着妖气,用地狱刚刚开启模式说。
“不送。”何当归当然乐于送走瘟神。
不用她再多费心送客,朱权电闪般地飞离东北角的院墙,风扬收拢扇子,无奈地看向何当归。何当归自顾自地吩咐李管事:“园子的守卫太稀松了,把能调的人全都调到外围,不可将可疑之人放进来。”
李管事生怕这件事会牵涉到主人对他办事能力的评判,连忙把他那本难念的经挖出来,抱怨道:“今时不比往日,如今这块儿地皮越炒越热,连累这一带龙蛇混杂,什么稀奇古怪的、穿奇装异服的人都有——”他用手指遥点一下风扬身后的风言风语,那二人穿的是好衣裳铰出来的乞丐装。
躺着中枪的风言风语蓦然一僵,李管事又摇头叹气地说:“挡得住君子,挡不住小人,家家都是这样,再多加几圈的卫士都是如此。所以公子才把熠彤、熠迢都留下来,让他们日夜保护郡主的安全,不让小人有机可乘。”
何当归意外地被“小人”二字取悦,弯唇反问着:“是么,原来这一带的贼子这么猖獗吗?”
这一下,连风扬的笑容也挂不住了,于是,由他提议的联合何当归的力量,进关家寻朱权要找的那样东西的计划告吹。事实证明,势同水火的两个人,在任何情况下都有互相作对的理由,一时的利益也不能让他们暂且放下敌对的立场。
“唉,”风扬叹气道,“你先在家等着吧,我看能不能在关家顺便搞到熠迢的解药。”
他追着朱权的脚步,跃出围墙。风言风语也想来去一阵风地走围墙,可清园的围墙对他们而言太高了,他们不得不在众人的注视下扒开墙角的狗洞,迅速遁匿。
这时,地上的姝琴醒转过来,李管事连忙指挥两个人把她绑起来。
乱糟糟的头发遮住了姝琴脸上的表情,只能听见她语无伦次的嚷嚷:“啊!别过来,你们都别过来,我会咬人,自从我被一条大黄狗咬过之后,我就学会咬人了!谁抓我就咬谁!”
这些疯话吓住了绑她的人,没人敢再接近她。李管事看一眼何当归,迟疑地说:“小人曾听说,被疯狗咬伤之后的疯症是一种不治之症,吃多少药都治不好。而那关家二少爷,从前就是出了名的爱养犬,这女人保不准真的是这么变成疯子的,您看……”
“既如此……就放她走吧,只是以后须得加强门禁。”何当归吩咐道。
李管事连声应是。何当归想一想又道:“你去翻一下门房的帖子,看近几天有没有关家或孙家送来的邀请赴宴的名帖,如果没有,就拿我的帖子把扬州知府韩扉叫过来。”
“知、知府大人?”李管事吃惊地重复着。他没有听错吧?扬州知府可是这里的父母官,谁人不买他的面子,就算何当归是郡主,也没有一个帖子就让他随传随到的权力吧?还是说何当归年纪太轻,不懂这个道理?
李管事想纠正她,又不知怎样开口才不算冒犯。何当归却说:“你没听错,照我说的办就是了,快去。”
李管事只好领命去门房看情况。
周围的丫鬟婆子还没散尽,三五成群地站在着火的房子前,兴奋地指指点点。趁这一会儿空挡,何当归叫过一个丫鬟问:“我回来两日了,还不曾见到过冯奶娘,是否她身体抱恙?”
丫鬟怯怯答道:“冯奶娘身子不爽,很久都不出来见人,寻常里,我们一个月也看不见她一回。”
“那真是太遗憾了,不知她的胃口如何?”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 www.baqu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