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正常和正经的爱好吧。
柏炀柏却真的一脸正经地说:“是啊,自从出了星芒地动的大异象,举国的星相家全都跑到扬州来了,今天晚上织女桥上不晓得有多少人观星呢。贫道平日不喜观星,是悲悯世人,不忍心预见人间疾苦,可这一回,却是不看不行了。”
“哦,此话怎讲?”何当归明知故问。
“我仰观天象,见众星朗列,太白逆行于柳土獐、鬼金羊之间,流光射斗木獬、牛金牛、心月狐之分,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柏炀柏推门入诗,将一应占卜物器摆在桌上,不等何当归发问,自顾自地说下去,“这就代表着,三年之内,天下必有一场极大的动乱,那场动乱中,无人能置身其外,阿权和孟瑄都不能。”
“哦,好厉害的天象,真是失敬,”何当归拉开凳子坐下,慢吞吞地说,“那么请帮我占卜下姻缘吧。”
柏炀柏愣住了,本以为自己抛出这样劲爆的消息,她会惊呼尖叫,没想到……这样就完了?他不悦地俯视她的头顶,冷哼:“你不相信?我可是道圣,观星的行家里手!”
何当归双手拄腮,懒洋洋地说:“信或不信都一样,对我们这等小小女子而言,明天龙椅上坐的是谁,与今天晚饭吃什么菜,两厢比较起来,还是后者与我们更息息相关,所以——请帮我算一下,我与孟瑄的姻缘路上可有什么大的坎坷,孟瑄的母亲和未来正妻,是不是好相与的人?”
柏炀柏努着嘴坐下,一面一字排开铜钱,一面酸溜溜地说:“几日未见,你又多了个心上人哪,对他很挂心哪,你们什么时候变这么好的?”
“嘘——”何当归立了立眉毛,“卜卦要专心致志,分神就不准确了。”说着口中念念有词地许愿一通,大意是说信女当归,欲求一段好姻缘,平安喜乐过一生,现有一信男孟瑄欲求配偶,两人情投意合,希望卜筮一个吉卦安安心。念完之后,又问柏炀柏:“我和孟瑄的生辰八字,要写下来吗?”
柏炀柏斜眼瞟她,道:“不用,两个人的我都知道,不过为了准确起见,所有与你有姻缘牵扯的男人,不论是一方单思,还是为了某种目的要娶你的,全都要挨个儿算上一遍才够精准。我知道孟瑄、段晓楼、阿权和我自己的八字,彭渐和罗白及的就不知道了,你知道吗?”
何当归没想到柏炀柏将他自己也加进来,心中生起一些尴尬,摆手说:“彭渐和二表哥就免了,他俩不算。”
“不算?”柏炀柏吊起左眼皮,问,“那我呢?我算吗?”
何当归讷讷答道:“随你的便,你想算就算好了。”她前世就跟柏炀柏看似亲近,实则隔了几重山水,他喜欢她却是口难开,而她被彻底蒙在鼓里。而今世就更与没有情缘纠葛了,不过齐玄余鬼魂的话还犹在耳畔,虽然她不信,不过算算也无妨。
于是,柏炀柏死皮耷拉眼地开始算卦,繁琐无聊地重复着铜钱的种种摆法,如是三刻,最后将龟板扣在铜钱上,点头说:“一炷香后就出结果了。”
何当归屏息等待这半天,呼出一口气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这半天都一直紧张得透不过气,暗笑自己这是怎么了,连做两个深呼吸,她笑着调侃柏炀柏:“你这易容打扮真不错,比你的原貌更俊俏两分,你就这样往庙宇庵观门口一坐,摆个摊板着脸算卦,保准能引来一大群小姐夫人垂涎。”
柏炀柏做出挖鼻孔的招牌动作,慢悠悠地问:“你垂涎我了吗?”
何当归扭动上唇,扭成一个不屑的弧度,表示不屑到根本不屑回答这个问题。于是两人陷入沉默,过了一小会儿,何当归又忍不住开口了,默默等待命运的谕示是比较煎熬的事,讲讲话还能纾解一下。她问:“你说听竹院地气好?还是罗府最好的?这个怎么看出来的。”
柏炀柏指着四周的东南西北各方位,老气横秋地解释了一大通何当归基本没听懂的风水术语,说到慷慨激昂处,唾沫星子四溅,迫使何当归举起面巾遮挡。最后,他终于说了点儿何当归能听懂的人话,他说:“听说这听竹院是你家老太爷的住所,我猜他一定涉猎过道学,而且也醉心长生之术。”
“不会吧,”何当归否定道,“他的医术承袭的是易水学派,不曾听说他有什么烧丹炼汞的事迹,可能这听竹院就是碰巧地势好吧。”
柏炀柏摇头:“我瞧这院子当中的巽位最适合摆丹炉,而且绝非偶然,应该是有人故意布置成这样的。你说罗脉通跟道家不沾边儿?我却告诉你,这听竹院分明就是按照一座道观的规格修建的,你瞧,入门就是偏殿,大门对着偏殿,这难道不奇怪么?拐过回廊,不该有花园的地方,却偌大一个中庭,看着很别扭对不对?”
何当归汗颜了:“道圣,小女子年方十四,才疏学浅,实实听不懂您的高论。”
柏炀柏最后下评语说:“总之着听竹院像是一座道观,虽然我没一间间参观,不过我料想,这院子里的所有床榻应该都是不带帐幔的,除了契合风水布置,还可以让魂魄自由流动,不受阻碍,活人死人都好住。”连连点头,赞叹着这座好庭院。
何当归的确知道听竹院全部的床都不挂帐幔的事,好像是老太爷的指示没错,可什么“魂魄流动,死人好住”的话,听着真怪慎人的。她没好气地拍一下柏炀柏的肩头,制止他说下去:“大半夜的你就别吓唬人了,我胆子很小,心里一害怕就忍不住打人。一炷香的时间已经到了,快,揭开龟板瞧一瞧我的姻缘吧。”
柏炀柏深深望她一眼,揭开了龟板,看了一眼就惊诧莫名地低呼曰:“怎么搞的,这四个男人都不是你的夫君,那你的夫君是谁?”
☆、第331章 风流郎君是谁
更新时间:2013…11…16
何当归睁圆了眼,亦低呼道:“你说什么?你算错了吧,我让别人算过,那人也是个算卦行家,他说的跟你完全不一样!”
柏炀柏问:“算卦行家?算卦行家我全都认得,真正的卜卦高手,放眼天下不超过八人,你说的是谁?”口气中带着不善,除了被质疑的不悦,他看到自己同丫头的姻缘是孟瑄、段晓楼、朱权、道圣大人这四个男人中离得最远的,心中莫名烦闷。
何当归张张嘴巴,眨眨眼睛,她要如何告诉柏炀柏,在一个似幻似真的梦境之中,她遇到了一个非人非鬼的天机子齐玄余,那齐玄余自称他的天机卦能道出天机,是这世间最厉害的卜筮神器,连柏炀柏都比不过。
那家伙口称她的姻缘栓在三个男子身上,孟瑄、柏炀柏和朱权。如今柏炀柏也来给她卜姻缘,被提名的三个人和没被提名的段晓楼全都挨个儿算了一遍,怎么可能没一个是她的良人?怎么可能!她同孟瑄都已经私定终身了,怎可能再嫁给除他之外的男人……还是说孟瑄没有娶她,最后她选择出家了?
想到这里,她问:“难道我最后没有嫁人,出家修道去了?”她前些天的确对柏炀柏提过的长生术心动一点点,可那也不足以诱使她去当道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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