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由衷道:&ldo;这些土人虽然不通诗书教化,可这孝悌之心却是人人都有。到了一位老妪时,现在的三头目终于忍不住了出来,他这么一走,其他人都纷纷慌了。&rdo;
&ldo;羊羔还会跪乳,何况是人?&rdo;苏景明兴味盎然,&ldo;然后呢?罗余鬼国他们交出来了么?&rdo;
司马连连点头,&ldo;交出来了,经多人指认确实是他。&rdo;
&ldo;他是个怎样的人?&rdo;苏景明颇为好奇。
司马叹道:&ldo;他倒是个英雄,无妻无子,散尽家财、揭竿而起纯粹是出自义愤,想不到最终还是为同伙所出卖。&rdo;
第11章
赵子熙从来务实,对这些英雄末路、儿女情长的琐事不甚感兴趣,听闻司马的慨叹也不往心里去,&ldo;何文斌恐怕这两日便要到了。&rdo;
司马愤然,&ldo;之前问他要兵要人的时候,不见他出来,如今叛乱剿灭了,他才出来抢功,果然是血手人屠!&rdo;
赵子熙淡淡道:&ldo;传我的命令,先前的告示说过不予追究的乡民,便将他们全部放了,涉案极重的乱贼押去衙门,本官明早便去大堂一并判了,至于罗余鬼国等乱贼头子,暂时收押,待朝廷明旨到,再看如何处置。切记,哪怕是何文斌本人坐到大堂上,也绝不可让他擅动人犯!&rdo;
苏景明摸他背心,似乎微微出了汗,&ldo;既然明日要去坐堂,不如你先再歇息一会?养足了精神,明日才可与何文斌扯皮。&rdo;
赵子熙自己也感精力不济,就着他胳膊缓缓躺平,又道:&ldo;监军大人预备何时回去复命?我那密折颇为紧急,若是大人暂时不走,恐怕我得着他人送去。&rdo;
想也没想,苏景明便道:&ldo;我可不当你这个信差,你找旁人吧。&rdo;
赵子熙轻笑一声,&ldo;也罢,我另作安排。只是不知我辰州有何人何事入了苏大人的眼,竟在此穷山恶水之地流连忘返?&rdo;
苏景明恶声恶气,&ldo;不是东西的东西!&rdo;
司马默然退下,对一旁的幕僚道:&ldo;你快去打探打探,到底咱们这阎罗与那苏公子是何交情!&rdo;
第二日,苏景明思虑再三,早早便怀揣着圣旨到了堂上,那圣旨上写明钦差便宜从事,倘若何文斌对赵子熙发难,他便为赵子熙撑场。
过了一会,果然有个满面髭髯、虎背熊腰的将军昂首阔步地走进大堂,立时便有人搬了案几请他落座。
许是目中无人惯了,何文斌硬是将身着官服的苏景明漏看了去,竟连个招呼都未打。
苏景明瞥他一眼,心中冷冷一哂,立时有了主意。
辰时,赵子熙从后堂款步而来,一身绯红官袍将面色映衬得更为苍白。
他先对苏景明行礼,&ldo;见过钦差大人。&rdo;
又只对何文斌拱了拱手,&ldo;何都知。&rdo;
说罢,他便淡然入座,取了惊堂木,&ldo;升堂!&rdo;
阵仗摆开了,也不管何文斌张口欲言,赵子熙便道:&ldo;带人犯。&rdo;
何文斌一看再等不下去,直接打断他,&ldo;赵大人,本将掌管整个黔中道兵事,循例恐怕你该将反贼移交本将才是。&rdo;
赵子熙和颜悦色,&ldo;何都知远道而来,一片盛情,为朝廷为民之心天地可鉴。只是下官是钦点的提举本道兵马巡检,但凡事涉剿匪,都由下官节度,倘若将犯人就这么交给都知,那么下官便有渎职之嫌。&rdo;
毕竟受了重伤,他体力有些不济,此时声音已经极小,可却仍掷地有声,&ldo;因此,这些人犯必须在本官这里受审,随即再由本官差人将他们押赴洛京。&rdo;
何文斌在黔中道作威作福数十年,哪里碰过这种软钉子,立马开口,&ldo;这等嫌犯,不立时正法了,难道……赵刺史要包庇他们?&rdo;
赵子熙八风不动,只用指节敲了敲案几,一旁的松风便扬声道:&ldo;咱们大人讲话从不说第二遍,若何都知未听清楚,小的可代为重复。&rdo;
何都知目光一寒,他本来的打算是命手下兵士将罗余鬼国等人诛杀,报上朝廷时就可算作是他的战功。他在黔中道如此嚣张跋扈,一是性情使然,二则是他是史阁老的得意门生,别的不说,他每年在黔中道盘剥的银两有大半都入了史阁老及其子史渊的口袋。此外,他对赵子熙的底细可谓一清二楚,自然知晓赵子熙的亲姊虽是贵妃,可到底家世大不如前,本人早年科举都不得不托身史党,根本不足为惧。
也正是因此,他本估摸就算他领了此功,赵子熙也只会忍气吞声,却不想今日对方却如此强硬。
想起先前史阁老在密信中的嘱托,何都知心一横,一拍案几,身后之人闻声拔出兵器,&ldo;赵大人既如此一意孤行,本将也只好代天讨逆。&rdo;
司马等人噤若寒蝉,吓出一身冷汗,赵子熙却依旧无动于衷,静静地看着何都知,仿佛面前是个跳梁小丑。
&ldo;何都知,&rdo;苏景明开腔了,&ldo;我倒是不明白了,本官这个正儿八经的钦差坐在这,怎么还有别人能代天讨逆?敢问都知你代的是哪门子的天?&rdo;
何都知像是才留意到他似的,倒是笑得亲和,&ldo;哟,这不是师弟么?怎么,小苏公子不在京中待着,跑到烟瘴之地凑什么热闹?&rdo;
史阁老与苏太傅向来不和,世人皆知,故而即使他二人都算是史阁老的亲传弟子,何都知也未给苏景明留半分面子。
赵子熙懒得再与他纠缠,拍了拍惊堂木,&ldo;来人,将叛逆罗余鬼国带上堂来!&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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