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双手不知在水里泡了多久,指甲已经隐隐甲床分离,透过缝隙,隐约可见里面填满了腥臭的淤泥。
粗粝肿胀的指腹摩挲着地面,缓缓伸向了那把红色纸伞。
伞面一点点被举高,而一个黑色的身影,也从伞檐下缓缓显露了出来。
李泰缘伫立在窗边,看着面前背对着自己的女人。
一声声压抑、痛苦的啜泣,仿佛是从她灵魂深处艰难地一丝丝地抽出来般;细如蚊蝇般的哭声半流质地蜿蜒,和雨水一起融化在了空气里。
女人的脚下渐渐淌出了一滩漆黑的液体,她的哭声也变得愈发刺耳,从最初的啜泣转为持续不断的嚎哭,那声音如同尖锐的物品划过玻璃发出的噪音,震得李泰缘耳膜生疼。
那些黑色的液体仿佛有生命一般直冲李泰缘而去,可在即将触碰到他赤裸的足面时,却忽然停了下来。
看来自己猜对了。
正如事先预测的那样,这次的任务难度并不高,只是有些麻烦。
李泰缘轻抿着嘴角,眼睁睁看着那黑色的身影如融化的雪人,一点点消失在了墙边。
最终,地毯上只留下了一滩浅浅的水渍。
此刻,一副黑色的龙纹面具正静静地躺在床底。
李泰缘弯腰将它捡起,如同对待珍宝一般,小心翼翼擦干了那上面的尘士。
灯光下,纯净深邃的墨玉表面流动着温润的光波,与肌肤接触后并不阴冷,触感如凝脂般柔顺。
面具整体漆黑如墨,散发着一种深沉而静谧的神秘气质。
“果然,我还是更喜欢你。”
李泰缘说着,摘下了脸上的青玉鼠面。
这幅面具,是他白天趁其他人不注意,从曾卓的房间里拿走的。
不得不承认,安远的艺术造诣极高。他所制作的每副面具,都称得上艺术品中的翘楚。
可即便这些工艺品做得再怎么精巧,在这个世上,最精致的面具非人脸莫属。
其实每个人都会在他人面前都戴着一副、甚至几副面具。
戴上面具的他们可以是虚伪的,可以假装坚强,也可以扮得楚楚可怜,可以演得乐观,也能假作凶猛……
面具并不可怕,它只是人们用来伪装和保护自己的道具。
被人揭下面具是一种失败,可自己揭下面具,确是一种胜利。
李泰缘摘下鼠面,将它和自己的龙纹面具一起放在了梳妆台上。
纤细的手指轻抚过墨玉表面,李泰缘抬头望向了某处,兀自开口道:“你的那副面具,也是时候该被摘下了吧。”
“嘀嗒”
浴室里,冰冷的水珠从花洒滴落,不偏不倚砸在了冯裕铭的脸上。
他猛地睁开眼,心脏跳的飞快。
浴缸边摆着一杯几乎见底的红酒,冯裕铭揉了揉眉心,身下的热水已经变凉,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大概是泡澡泡得太久,起身后,他只感觉头晕目眩,看什么东西都有重影似的。
睡前饮酒是冯裕铭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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