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里的意思,窈娘自然听得明白,低声啐他没个正形,就脱了手转身离去。
杨柳树下,船行风过,直到再见不到影子,沈谦才转身离去。
华盖殿中,他冷着一张脸将心思全扑在高耸的案牍之中,狼豪挥洒不歇,那磨墨的小黄门偷瞧着他的脸色,实在是胆战心惊。
柳晁是晓得沈谦今日才送别了夫人,手上几本折子暂时扣下,不敢呈上去。
他这般分明是当初与公孙贺斗法时的模样,指不定是要诛灭谁家十族的架势。
可这世上终究是不怕死的人多,譬如最近每日都闹得不消停的汝南王。内务府给户部递的条子上写了,说是汝南王觉着王府冷清,想支五万两采买芙蓉、海棠等花木。
内务府年末时已算好了来年的开支,若是有多出来的,自然是要打条子给户部要钱,侍郎李显虽与沈谦一条心,可到底是不敢得罪汝南王和内务府,只能将这条子亲自送到华盖殿,请沈谦来定夺。
听着李显的话后,王炳之对柳晁打了个对眼,都瞧着沈谦的脸色不大好。王炳之更是放下了手上的笔,仔细瞧着沈谦的神情,生怕有何遗落。
谁知沈谦倒是没有不高兴,将条子放到桌上,朝王炳之看了过来:“王大人觉得如何,这钱该不该支,是让内务府先垫上,还是让户部挪钱?”
“大人管着户部,下官不敢越俎代庖。”王炳之忙推脱道。
沈谦倒是不给他机会,示意小黄门将条子送过去他桌上,而后道:“按理说这个条子本来就是要内阁的大人们先审,提了意见后,本官再定夺的。王大人入内阁七年了,这规矩必然是熟识的。”
王炳之说出话时就知道沈谦要这般堵他了,可人家的话在理,若是自己没得拟办意见,他下一句必然是说自己没得资格留在内阁了。
无有他法,王炳之只能骂汝南王不省心,斟酌片刻才道:“玉京的汝南王府当年修建时,先帝曾说要厉行节俭,总归是不常住的府邸,不必铺张花费。因此汝南王此番回京小住,这才诸多不适应。下官愚见,不如就准了这条子,户部挪钱过去,也免得动了内务府今岁的花销。”
沈谦听罢点头了点头,王炳之这才缓了口气,可他这气还未呼出去,就听沈谦道:“王大人这是两边也不得罪,反倒让户部出钱充大头,不如就从吏部省下这五万给王爷送过去,如何?”
自然是不行,否则即使他不是汝南王的人,也是百口莫辩的冤枉,何况他本就在汝南王的船上。
“万万不可!吏部的支出每年本就只有那几项,可怜见的少。”王炳之瞧了一眼低头的柳晁,朗声道:“倒是不知道柳大人有何高见。”
死道友不死贫道,柳晁听得他的话,只能道:“既然王大人也说了,先帝当年是说过不能铺张的,不如就用此话来做回绝。”
“既如此还请柳大人来拟回函。”王炳之道。
沈谦摆了摆手,只随意吩咐道:“本官想着汝南王难得提一次请求,这就被内阁拒了,倒显得咱们不近人情。”
王炳之点头如捣蒜,可不正是这个道理。
“也不必拟回函了,就请王大人亲自跑一趟做解释。”
王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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