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个本来放在戏桌上,用来专放打赏的银两的铁盒子,突然从侧方飞了过来,“锃”撞上王老六的刀。
王老六疼得连刀都拿不稳,手里的刀被一撞,往侧面飞了出去。
王老六立马被冲上来的袁家人押到了地上,不用等袁观林命令,就已经受尽了折磨。
袁观林惊魂未定。他虽然平日里什么混账事都做尽了,但到底还是没见过血的。他呆呆地搂着怀里的美女,往那盒子飞过来的方向望去,只见那日宫里的和尚正不远处望着这边,还朝他微微点了一下头。
袁观林狠狠地皱了一下眉,恶声恶气地说:“和尚,怎么又是你?”
“贫僧只是前来赏戏曲的,没想到会在此遇上施主。”他状似不经意地看看地上的王老六和那些手下,“只是没想到失主遇上了一些麻烦。”
袁观林不屑地笑,“和尚,你可真是自命清高,多管闲事。你虽然帮了小爷,但你可知本小爷是在干嘛?”
他将怀里的女戏子猛地往身上一按,掐住她的下巴,挑衅地看着问全道:“和尚,你救的可不是什么好人,也不用指望小爷会感激你。识相的就快点滚开,别在这里碍小爷的眼!”
那女戏子被他掐得下巴直抽疼,脸上蒙上了一层屈辱和绝望,眼神无光地看向这里唯一一个像好人的问全,透露出些许乞求。
问全避开了她的目光,但到底还是开口向袁观林道:“袁施主说的是。只是既然碰巧为施主解决了一个麻烦,贫僧能否求失主答应贫僧一个要求?”
袁观林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不耐地说:“既然装不下去了,那就快说吧。”
问全微微一笑,“还请施主放了这位女施主。”
袁观林脸色果然瞬间难看起来,但是问全没有给他反悔的,又紧跟着说:“施主应该也不想欠下贫僧什么人情吧。”
袁观林脸色发青,他整这么些事,就是盯着这个女戏子几天了,早就馋了,没想到给这么一个和尚搅和了。
他眼下倒是对这个女戏子没什么兴趣,反倒是想着要怎么给这个狗拿耗子的和尚点颜色看看。
袁观林紧绷的脸突然一松,将那个女戏子往身后一推。女人立马被后面的下人给押住了。
袁观林皮笑肉不笑,“和尚,放了她可以,不过你今日可得陪小爷在京城逛上一天。你要是待够一天了,小爷便叫你人给将她放了,如何?”
袁观林此话一听就知道别有用心。但问全早已看透此人虽然心胸狭隘、顽劣不堪,却绝没有什么将人致死的计谋和胆量。如此一来,倒也没什么好顾及的。兴许还能有一些意料之外的收获。
“谨听施主所言。”问全道。
袁观林点了两个仆人留下来,让其他人都先离开,连带着那个女戏子也一并抬走。
只是袁观林的计划没有机会实施了。他刚带着问全走出万相府,就见一个同样也是穿着袁家家仆衣服的人早已等候在门外。
“我爹有什么事情就不能等回我回去再说吗?”袁观林粗声粗气地说,情绪可见得烦躁起来。
这个家仆是袁觅派过来的。他快速地瞥了一眼站在袁观林身后的问全,将手里卷起来的一张字条交给了袁观林。
袁观林动作十分粗鲁地拆开了那张字条,力气大得一不小心就会把那张小小的纸给撕碎。
实际上也不用一不小心了,袁观林打开匆匆扫了一眼,就直接将那纸用手撕掉了。
“小爷看完了。你回去吧,告诉我爹我知道了。”
家仆对袁观林这回应早已见怪不怪了,十分淡定地告别了自家的少爷,跑着回去复命。
整个过程似乎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但不知为何袁观林对着问全的态度却在这之后就变了。
刚才对着问全还是盛气凌人模样的袁观林态度竟然收敛了一点,堪称温和的语气从袁观林口里发出来格外别扭。
“和尚,你和皇后是什么关系?”问全听见他问。袁观林所有微妙的变化都有了解释。
“皇后娘娘前些日子来承天寺祈福,贫僧只不过是见过皇后娘娘一面而已。”
袁观林似乎有些不相信,刚想发火,但脸色刚变又瞬间被压平了下去。
袁观林本以为自己找了一个可以玩的乐子,没想到到头来什么都不能干,心里头正憋屈,也不想再与身旁的那个和尚讲话了。
两人默默前行。身后早就摩拳擦掌等待着配合自家少爷搞事情的仆人,反倒是一头雾水,不知道今日的袁观林为何突然从良了。
袁观林从未习惯如此安静过,他自出生的时候,哭声就是全家有史以来最大的,打小就聒噪,一整天嘴巴说个不停。
即使眼下身旁是自己看不上眼的一个和尚,但他到底是忍耐不住发痒的嘴皮子,非要找个由头说两句话了。
他随处往身旁路过的一些摊子瞄去,那些摊贩一看是袁观林,都连忙低下了头,生怕和他对上眼惹出什么祸端。
袁观林现在也没兴致跟他们计较这些。随处一瞥,见路旁有一位举着卖身葬父的牌子。他对于这种事情没什么同理心,就觉得十分的无趣,只有那个卖身的女人长得倒还能看,于是多看了两眼。
他的嘴瘾是忍不住了,“和尚,这里可是死人了,你是不是该下来念两句经?小爷还没听过这死了人的,经是怎么念的,你念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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