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楚越骑着烈风与穆璇在芦芽山跑了一圈,夜里喝了一场酩酊大醉,隔日将烈风转手送给了燕诩。后来燕诩牵着烈风又回到了赤峰营中,天天杵在穆璇眼前,满是魏楚越的恶趣味,还说要继续赌,穆璇没答应,怕输掉内衣裹裤,到今日也没好意思把烈风要回来,只能成日里替燕诩养马。
想到这些事情,穆璇忍不住笑,魏楚越这人有意思,分明心思深又下手狠,连带着无忘斋都是如芒在背、令人不安的存在,那么危险的人应该早杀早了,可他偏就活得逍遥,旁人都觉得他是得了魏林和单家的庇护,穆璇却明白,魏楚越才是单家的依仗。
穆璇倒是很好奇,魏楚越为什么要这么费心帮秦棠,他与朝廷内到底牵扯多深呢?想着想着,方才浓重的睡意就不知不觉消散开了,穆璇合着眼想,此事与他有利,与朝廷和西南都有利,安迅是见了魏楚越的,若有戒心早该说了,不说就是坐看情势的意思。那他就不必多忧,直接收拾了蔡靖山,好出了年前那口恶气。
穆璇虽是武将,却与秦棠一样都是士族出身,少时被安排入了禁军,朝中的事情他知道,但不喜那些玩弄权术的,后来寻了机会索性入了军营,混成了个兵痞子,离家越远越是怡然自得起来。徐州事到了如今,他看得明白,朝廷要彻底整肃西南,蔡靖山只是个头,五大宗族历经百年恐怕大限将至,会有新的格局。
半个时辰,燕诩就来了。
那些掌柜的、管事的从未见识过“梦魇”,就瞧着蔡府管家被“梦魇”折磨地大哭小叫、湿了裤头,在他们眼前一瞬便成了个疯子,一会儿瘫在地上缩成一团,嘴里不断念着求饶的话,一会儿又发了狂似得左扑右蹬,把自己挠得一脸血。燕诩在一旁问话,问什么答什么,管家分不清楚燕诩究竟是人还是他梦中厉鬼,他怕得肝胆皆颤,只顾给燕诩磕头,磕了一地的血。
有个管事的看着害怕,抱头想逃,刚探出身就觉后脖颈被人一扯,整个人被拉了出来,再抬头只见燕诩正冲着他笑。
燕诩年纪小,瞧着是个俊生生的儿郎,身上的甲胄都显得有些大,是那样天真又讨喜的模样,可管事的一见燕诩笑也是惊得屎尿横流。
“咦,怎么这样胆小,我还什么都没说呢。”燕诩转头问秦棠,“我很可怕吗?我方才不是有笑吗?笑得不好看吗?”
秦棠不知怎么答。
“小将军,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只求小将军绕了小人一命!”
宋怡临和夏原一路跟寒崇文跟到了徐州,入了徐州城,寒崇文就直奔府衙,自己往秦棠和穆璇眼跟前送。
宋怡临和夏原躲在街角,看着蔡靖山受缚被寒崇文亲自提溜了进去,有些惊有些疑地对视了一眼。
“真就这么送进去了?寒崇文不是着急找账簿吗?光明正大从穆璇和秦棠手里抢啊?”
夏原不答,宋怡临问他,他问谁去。
“这事从头到尾都透着古怪,而且就属玄剑山庄最怪,我不放心。”
夏原瞥了宋怡临一眼:“魏少只说跟。你想做什么?”
宋怡临沉思了片刻,府衙内是秦棠查案,跟无忘斋还无关系,他进不去,府衙现在被赤峰营看管,谁想乱闯都会被弓弩射成刺猬,他才不去讨那个苦。
“夏原,你收拾四海堂的时候,有难度吗?遇上阻滞了吗?”
夏原皱了皱眉,不知道宋怡临的问话是什么意思,不过见他神色严肃,便认真回答了:“四海堂有火器,并不容易,我才受了伤,不过万幸,魏少的吩咐是做完了。”
“这就怪了……”
“什么意思?”
“蔡氏在徐州这么多年,就算蔡靖山不在,蔡氏就没个话事人了?让你这么轻易拿掉了四海堂?你瞧瞧这街,这里的地痞无赖混混打手都是跟蔡家吃饭的,都姓蔡,这群人单打独斗都不配挨你一脚,可架不住人多了,要想救四海堂,没这么难吧?就这么给了你?”
“所以呢?有人在帮我?”
宋怡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不清楚,总觉得哪里不对头。你对徐州熟吗?咱们走一走。”
夏原没说话,抬脚跟着宋怡临走。他们二人来徐州多次,却谈不上“熟”,徐州的事情最方便还是问无忘斋在徐州的人。
他们熟门熟路地进了一家绸缎庄,掌柜的打眼瞧见二人,便上前问候,将人引入内堂。
“潘大哥,跟你打听点事。”
掌柜的叫做潘杰,土生土长的徐州本地人。
“宋哥是要问蔡家吧?府衙都让赤峰营的兵围了,连带蔡府也被封了,什么人都没出来,也没下狱,就都关在府里,里面什么状况打听不出来。”
宋怡临点点头,道:“潘大哥,你知不知道蔡氏手底下有多少护院、打手、或者来往什么江湖人?”
潘杰皱了皱眉,道:“蔡靖山府里有五十护院,蔡氏族人各有宅院,加上各处田产和院子,能打能扛的少说有百,加上府衙差役,人数不少。江湖人士,首当其冲便是四海堂了,但那不是已经被夏哥挑了吗?”
“那你可知蔡家大少在卞城暴毙的消息?”
“嗯?什么?暴毙?”潘杰愣愣地摇头。
宋怡临看了一眼夏原,这么说来,从蔡靖山离开徐州,他的耳目就被人堵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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