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松声提着符尘站好,然后说:“大师,烦请您再仔细看看。”
了无坐去床边,林霰的手露出被子,了无搭上去,静心凝神把了片刻,说道:“寒毒太重,拖得太久,毒素已经侵入肺腑,能活到今日已是奇迹,往后过一天算一天吧。”
霍松声心尖刺痛:“大师,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出家人不打诳语,说话也毫不委婉。
“没有。”了无说,“你们谁随我去百草园拿药,他这病时时刻刻磨着人,身子怕是没有爽快时候,我开的药也只能缓解一二。若是真心为他好,不如早些送他往生极乐,也免去日夜痛苦。”
符尘无法接受,像头受伤暴躁的小兽,龇牙咧嘴地喊:“你这秃驴安的什么心?不会治别治,咒人往生算什么得道高僧!”
了无一把年纪,心性早已超脱,毫不介意这些恶言恶语:“阿弥陀佛,生死有命,早晚罢了。”
霍松声按住符尘不让他闹,冷静问道:“如果有火蛇草呢?能不能治他的寒毒?”
了无顿了一顿,但也不敢妄下结论:“若有火蛇草兴许有五成希望,不过此物珍稀难找,施主怕是等不到那个时候。”
这话霍松声不久前才听过一遍,仿佛已经免疫,只是问:“他还能等多久。”
了无说:“若无烦恼忧愁,满打满算一年时间。”
霍松声点点头。
了渡出门送人,符尘抹了抹眼泪,在霍松声旁边啜泣。
霍松声看他一眼:“几岁了,哭什么?”
符尘哽咽道:“不是你的先生,你自然不会难受。”
霍松声往林霰那边走,轻言轻语:“类似的话,你听过多少次?”
符尘无法给出确切数字,崩溃道:“我不知道。”
霍松声转身摸了摸符尘的头:“小子,坚强点,别放弃。”
“我没有。”符尘揉揉眼睛,“我才不会放弃,符山上每一个人都不会放弃。”
“嗯。”霍松声拍了下符尘,“去找大师拿药,好好说话。”
符尘应声去了,到门口时忍不住回头,又看了林霰一眼。
他看见霍松声怔然站在那里,总是骄傲昂着的头颓丧地低垂着,似乎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
房门轻轻合上。
霍松声站立许久才矮下身去,他一点点的蹲倒在床头,用手轻抚林霰的额头,像在珉州那天晚上,他趴在林霰身边做的一样。
“我也不会放弃。”霍松声极小声地同他低语,“我们都别放弃,好不好啊。”
林霰只睡了不到半个时辰,他心里的事太多了,身体也不舒服,无法进入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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