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这天,嬴都护照旧是在中军大营摆年夜饭,从下午开始,安排了投壶、军棋、射覆等各式各样的酒令游戏,邀请了蜀军一众高级将领热闹一回,准备一直玩到年夜饭开始。
姜严著自然也在,如今蜀军内,按品级来看,姜严著只在嬴都护之下,所以无疑是坐在上首。众人都知道她酒量好,纷纷组队来与她行令。
嬴都护是个没甚酒量的人,所以大家不敢一直来敬他的酒,于是也都凑到旁边姜严著这里来,看得嬴都护拊掌大笑:“我这个挡酒的猛将可算是回来了,又能让我少吃些酒。”
众人一边行令一边喝酒,看着姜严著左一杯右一杯的,其实杯子小巧,就喝一下午,对她来说也都有限。
大家一直玩到嬴都护负责筵宴的亲兵来请了几回,才陆陆续续来到席中就坐。
今日这席因是年夜饭,格外丰盛,中间摆着三头烤乳猪,边上围了一圈各式各样的蜀中特色菜肴,看得人眼花缭乱。
因是军中摆酒,姜严著没带姒孟白来,他就在宅中别院独自守岁。到午夜时分,姜严著打发了两个亲兵,给他送了一碗抄手和一笼点心。
姒孟白见亲兵提着食盒来,丝毫不感到意外,相识这几年来,她们似乎总是在一起过年,却又没有真的在一起过年。
于是每年除夕夜半的这两样吃食,似乎成了她们之间的一个小小的传统。
过完了年,益州衙门包括军中上上下下,都开始忙碌着准备迎接洛阳来的巡按御史。
本朝巡按都是三年一轮,分为四组御史,分别去往安东都护府及关东、安西都护府及陇右道、江南道和淮南道、安南都护府及剑南道和岭南道,代皇帝巡狩,考察吏治民情,纠察贪官污吏。
分来安南都护府的巡按御史班子,大年初一就从洛阳出发了,按照既定行程,大约十日后就会抵达益州。
姒槐安作为益州长史,年前就跟着刺史在衙门里准备迎接巡按的文书和仪仗,每日恨不得住在衙门里,忙得是脚不沾地,连年也没好生过。
连轴转了十余日,才有了一天休息,也是因为第二天巡按就要到了,所以相关人员都被放了一日假,回家沐浴休整,以待用最好的状态来迎接巡按。
第二日,嬴刺史又亲自巡了一遍城,随后带着一众官吏,来到城外短亭,迎接巡按御史的队伍。
众人眼巴巴地等了约有一个时辰,才远远地望见一群人,敲锣打鼓地来了。
那御史队伍见到这边短亭有人等候,便走到跟前停了下来,嬴刺史带着一众人,走到车前。
那御史在车上瞧见是嬴刺史亲自带人来接,也没摆甚架子,忙走下车来笑道:“有劳刺史远迎!”
嬴刺史亦笑道:“大人代陛下出巡,下官理应出城相迎。”
客套了一番,才送巡按仍旧上车,众人跟着御史的队伍一同进了城。
姜严著曾在过年前给晋王姬燃飞书一封,如今她听闻巡按已进城,打听了姓名,知道这巡按确是姬燃从御史台派下来的,心中想着,此时已有五分成了。
随后她将这个消息打发人去告诉了姒槐安,这几日姒槐安都跟随嬴刺史接待巡按,陪着御史团在城内视察了一圈,又看过府库和蜀军大营,见各处井井有条,账目清晰,颇为满意。
这天,那巡按正在翻看衙门的年帐,指着那几项赈灾支出说道:“蜀中是个富饶之地,年年衙门都有结余,去年却报了亏空,都从这几项赈灾上来的么?”
说来也是嬴刺史时运不济,原本上任离开前,益州府库是有少量结余的,上任刺史调任后,中间是由上任刺史的别驾代管刺史职务两月,直到嬴刺史到达益州才交接给他。
而正是在这两个月间,发生了三次地震,虽都不很大,但房屋也倒塌了几间,造成了一些伤亡,因此衙门的结余款,都填到赈灾上去了,不仅没能给嬴刺史留些钱,反而还多了亏空。
而嬴刺史是两月前才到任的,前面的亏空自然不能算在他的头上,但当着巡按的面,也不好直接推诿,只得说道:“今年发生了多次地震,还要修缮旧任刺史生祠,所以才有的亏空。”
他这时候提起姒孟言的生祠一事,原本是想借巡按的口,说没有必要为此劳民伤财,他才好顺势停工。
没想到那巡按却说道:“旧任姒刺史为人刚直,又甚廉洁,颇受民众爱戴。生祠应当好生维护,已勉励后人。”
“是,是。”嬴刺史碰了个软钉子,只得连连点头答应。
那巡按又悠悠说道:“蜀地虽是物产丰饶,但不时有些天灾,若只一味靠着地产,就会出现这样青黄不接的情况。从前姒刺史在时,倒多肯引进商贾,那时候蜀地商业繁荣,也给衙门增添了许多进益,民众富裕,才会这样爱戴她。我这几日看下来,益州城内虽齐整,但要说商业和民财,比先可是差远了。”
嬴刺史原先只在江南等富饶地方做官,那些地方农业盐业十分发达,所以对于商业并不十分看得上,有些习惯性的抵触。
今日听巡按这样夸起从前姒孟言的政绩,心中倒有些不服气,只是不好直接顶撞,仍只说“是,是。”
一连招待了五日,巡按在益州城内的督察工作就结束了,接下来御史团还要继续去往蜀南,再转东去往岭南道巡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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