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都只是潜规则,姜严著也只当不知道,她一摆手说道:“这却也不难,孟老板既然能出得起十万贯钱给节度使府,我也不必验你的资了。只要钱一到位,准营照贴即刻发给你。”
那东来钱庄的掌柜站在一旁,眉头紧锁,心想这孟老板到江南来,原来是看上了这里的粮行。
他这钱庄的东家,也正是江南粮行的行首,只是东家手下的掌柜们,都是各管一处,他从来只管钱庄的事,至于粮行,他插不进话。
不过今天在节度使府听到了这些,他已经在盘算着回去如何给东家报信了,他们一定会想法子阻止节度使府绕过粮行的担保,直接发放新的准营照贴。
若他报信及时,立了功,来日又可以上一个台阶了。
他这样想着,倒有些坐立不安起来,姜严著在上面见了,笑道:“既然已有丰乐钱庄慷慨解囊,我就不为难金陵的各位东家和掌柜了,诸位请回吧。”
等他们都退出去后,姜严著大案前面,只剩了姒孟白一个人坐在一旁椅上悠悠喝着茶。
屋里还站着几个书吏,姜严著问道:“不知孟老板何时能将钱送到节度使府来?”
姒孟白放下茶杯,笑道:“钱此刻就在门外,请姜节度随我出去验收。”
“好,走吧。”
话毕,她两个带着几个书吏,走出节度使府,果然见到门口十辆大车依次排开,每一辆都是用铁皮严密封装的。
姒孟白指着那几辆车,说道:“每辆车一万贯,清一色的‘凰平通宝’,请姜节度着人前来查点吧。”
姜严著满意地点了点头,吩咐身旁书吏将几位参军事全部请来,又命人开箱取印,再拿文书契纸来,当即就要给姒孟白发粮行的准营照贴。
那领头的幕僚从里面风风火火地小跑着出来,他听说节度使要绕过粮行发照贴,知道必然会得罪那几个世家门阀,赶着出来劝止。
谁知等他到门口时,只见一伙吏人正一箱箱地往节度使府里抬东西,他又转头回到正厅。
他前脚刚踏进门槛,就见姜严著已经拿大印盖在了一张文契上,随后拿起来又细看了看,检查无误,便命书吏递给了姒孟白。
江南道粮行是门阀垄断,尤其近三年,所有粮商必须只能通过他们的粮铺售卖,没有一家新粮铺准入此行,姒孟白今日拿到的这一张准营照贴,不知羡煞多少粮商。
这粮行的行首陆家,是江南地区数一数二的旧派父系门阀,家族本是妫姓陆氏,为了表示支持恢复汉唐旧制,连本姓也不要了,已然改氏做姓,只说姓陆。
行首本人如今是陆家长男,而只派了掌柜来节度使府的东来钱庄的东家,则是陆家次男,那掌柜的匆匆回来报信时,这兄弟二人正在宅中垂钓。
听了报信,年轻的那个侧头问道:“大哥,这怎么办?要不你现在去粮行吩咐一声?”
那年长些的只是盯着湖面,头也没回,冷“哼”一声:“十万贯钱,就算是开钱庄的,凑也要凑上一阵子,不急。”
等到陆家反应过来时,姒孟白的丰乐粮行已经挂上牌了,这都是他事先同姜严著商议好的,所以动作极快。
她们数月前刚到金陵时,姜严著整日带人出去玩乐,他则私下走访了数十个农庄水田,又以十分零散的方式陆陆续续收购了许多田庄子,同时还从各处收了不少米,在金陵城外建了多个米仓。
因他这次行事低调且中转了多手,花了许久一点点完成的,又有姜严著在明面上打掩护,所以并未引起金陵的注意。
陆家发现丰乐粮行已挂牌后,立刻切断了其上下游进出货,并且坐地哄抬粮食进价,作势要挤垮丰乐粮行。
经过这一番操作,不仅金陵粮价上涨,周边县镇也都受了影响,跟着涨价,一时间民间怨声载道。
姒孟白闻信立刻带人到城外打开粮仓,大肆向城内及周边地区低价倾销,这一举动实在出乎陆家的意料。
粮食价格在这次倾销中立刻降了三成,比从前陆家行首把控的市场平价还要低,引得民众拍手叫好,都争相出门购买囤粮。
这一场价格战致使陆家多个粮铺资金断裂,险些连自家的东来钱庄也拖垮了,姒孟白又趁机收购了陆家几个濒临倒闭的粮铺,不过月余,金陵粮行便从陆氏一家独大,到只能跟姒孟白平分秋色了。
这次事情把陆家老爷子气吐了血,眼看着自己经营一生的家业,刚交到两个儿子手上没有三年,就被人咬掉了一大块肉。
他不得不亲自出山,要找姞老太爷评评理,问问他是不是就要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新来的节度使在江南胡闹。
谁知他去了三次姞家纯园,管家都说姞老太爷身上不舒坦,见不了客,将他挡了回去。
他心里觉得不大对劲,又命人去查查这姒孟白究竟什么来头。
两天后有他的亲信来报,说姒孟白倒没甚履历,只是他新收购的田庄子,地契上却全都写的是姞老太爷的次子——江南军统帅姞高悦的名字。
陆老爷子一听,这里头果然不简单,登时泄了气,一屁股坐在了梨花大椅上,昏了过去。
第99章门庭
这天,姜严著正在纯园里,陪着姞老太爷在院里听曲儿。
粮行的事,姞家已知道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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