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嬷嬷笑道:“可不是么。前一阵子,好些人家上门来提亲,都是些书香世家,我们老爷见少爷一心扑在书上,便说再等等看。不过,心里大概选准了人家,过一二年,就要定下了。”
不知为何,听了这话,郑氏心里隐隐松了口气,遂附和道:“你家少爷少年俊彦,自是许多人上门求的。”
老嬷嬷点头,又道:“有一房是妾室。不过夫人该知道我们这样人家的规矩:嫡妻不进门,万没有先纳妾的道理,只好先搁下了。”
郑氏面上淡笑着,只点点头,鼻子里应一声,不置可否。
她糊涂了:这人跟自己说这么些话干啥?
老嬷嬷又道:“冒昧问一声儿:夫人就一直这么让张姑娘坐堂行医不成?”
郑氏听了一怔,双目一瞬不瞬地凝视她,并不发一言。
老嬷嬷见她沉静的眸子忽然深暗下去,略有些不自在。
她到底是大家子出来的,遂从容笑道:“原不该多话的,想着张姑娘到底帮了我们少爷,就多句嘴:姑娘这样终究不是个常事,不说将来嫁人了,在外抛头露面的,于礼也不合……”
郑氏忽然打断她话,笑道:“我们庄户人,也不懂那么些规矩,只晓得做大夫的治病救人,那可是积德行善的好事。”
老嬷嬷心里撇嘴:你不懂规矩,我这不是在跟你说吗!
不待她开口,郑氏又道:“况且,济世堂东厢可是不准男人进入的,专为女人看病,说起来,也不算违了世情规矩,又方便了女子求医。毕竟女人家有些病症不适合、也不方便让男大夫诊治。平日守礼,遇见黄少爷摔伤那种情形,又能事急从权,不避嫌疑,以救人为重,这才是真正的守之以礼、慈悲心怀,好过做表面文章。嬷嬷以为呢?”
老嬷嬷忽然不自在起来,她想起自家夫人头次去济世堂,硬要让少爷陪着进内室,不禁就多心了,却又说不出二话来。
好一会,才笑问道:“若是张姑娘嫁人了,还要坐堂行医?”
郑氏端起茶盏,一边示意对方喝茶,一边轻笑道:“云大夫成亲后,因要操持家务,教养儿女,便不去坐堂了。可她还是教了几个弟子,传承了医术,偶尔也会再出手。”
喝了一口茶,搁下茶盏,对老嬷嬷笑道:“若无云大夫教导,我家闺女也不能学得医术,去济世堂治病救人,也就不能帮你家少爷了。”
老嬷嬷笑容就有些僵硬。
又静坐了一会,便很知眼色地告辞了。
郑氏当然不会留她吃晌午饭,客气地让人送出桃花谷。
转回头,看送来的四色表礼,皆是上好的锦缎,心里不快,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她虽然于世情上通透,但来了这里,因一直生活在乡下,对那些官宦人家的规矩内情不大熟悉,所以,竟不能猜出这老嬷嬷的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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