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接待室内,陈佳影缓缓地睁开眼睛,警长将徽章举到她面前说:“这是你们的荣誉和信仰?”陈佳影转过脸,看到王大顶与她一样靠着沙发躺在地上,还没醒。窦警长继续说:“告诉我,你俩躲在卫生间干什么?”
陈佳影呻吟了一声,摸了摸头上的伤处说:“这是哪儿?”
窦警长阴笑说:“抱歉,仍在和平饭店,你俩依然在我们掌控之中。”
陈佳影说:“这是冷笑话吗?”
窦警长说:“我只想知道,为什么宪兵队赶来时,你俩会持枪出现在卫生间里?”这时,王大顶突然开口说话:“我们被解救了吗?真够倒霉的,帮你们说话,却遭人恨了。”
窦警长说:“你什么意思?”
王大顶说:“是一个满头满脸裹着纱布的洋人,把我们劫持了。当时打架,噼里啪啦的,我和我太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忽然灯黑了,那人就出现了,拿枪顶着我们,挟持我们去卫生间,刚进门,我太太就被他打晕了,我想反抗,也挨了一下,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窦警长说:“可我发现你们时,你手里握着把枪,怎么解释?”
王大顶做纳闷状说:“枪?”
窦警长偏转脸盯视陈佳影。陈佳影说:“我们没枪。”
窦警长说:“其实我有不一样的判断,是你挑起冲突,想乘乱脱逃。然后,宪兵队来了,你们就走不成了。”
王大顶说:“宪兵队来了?”
窦警长说:“别装!你们看到逃不出去,于是自己打伤自己。”
王大顶做哭笑不得状说:“自己打伤自己?我们这不是有病吗?”
窦警长盯视了他片刻,探身检查了下他头上的伤,又检查陈佳影的。
陈佳影偏开脑袋说:“要都是您这种草包警察,咱们的治安好不了。”
窦警长意味叵测地点了点头,转身向门外走去,白秋成跟了上去。窦警长边走边说:“排查已到关键阶段,动静越小越好,我需要天亮之前把和平饭店恢复原样,让暂停接待和宪兵队的出现看上去只是重大活动前的安保措施。客人们该疗伤的疗伤,该安抚就安抚,闲客不具备条件,因此排除嫌疑后,跟日籍住客一同离开。剩下的继续限制外出,直到我们确定王姓夫妇和内尔纳到底谁是共党!”
2
在饭店401房间,日本人伊藤三郎和他年轻的妻子凉子正端坐着,窦警长与石原站在他们对面。
石原说:“伊藤先生,我这也是为你们夫妇的人身安全着想。”
伊藤说:“我和凉子从事教科书修订的审核工作,安全受威胁的概率微乎其微,再说,嫌疑人不是已经抓到了吗?”
石原说:“万一共党并非他们,或者还有漏网的,那么——”
“那么你会意识到之前措施完全错误。”伊藤看着窦警长说,“共产国际蔓延全球,我想知道你们凭借什么就轻易排除了日裔住客的嫌疑?”
窦警长说:“伊藤先生的觉悟,令人敬佩。”
伊藤严肃地说:“忠诚的家奴,应该对主人的朋友也要保持警惕。”
窦警长一下子沉下了脸说:“伊藤先生,作为一名警务人员,我有我的职业判断,而且我只忠于我的职责。”
而此刻的杨柳胡同里,一个人正将墙上砖头转开,从里面勾出胶卷盒,随后将砖头复位。来人是地下党员唐凌。唐凌坐上停在一边的人力车,打开胶卷盒,抽出胶卷时有些惊讶地停顿了一下,随后解下裹在胶卷上的便笺纸,正反看了看,又凑到鼻前闻了闻。他想起了一些往事。
江心的一叶带篷小船内,唐凌从陈佳影身上翻下来,长长地吁了口气,两人浑身是汗。陈佳影说:“唐凌,从明天起,我们即便对面相见,也只能装作陌路了。记住,你是最隐秘的一颗钉子,只有组织遭到毁灭性破坏时,才会启用。启用你的标志,会是一张便笺纸,带有玫瑰香味。如果纸上没有其他内容,就说明不是我亲自传送,你需要跟传送人接触,通过他来获取信息。”
想到这里,唐凌看着便笺纸,皱了皱眉头。
3
和平饭店接待室里,王大顶与陈佳影依旧靠着沙发边躺着。便衣A正在窗台边擦拭着手枪。陈佳影忽然飞快地用手指在王大顶的手背上画了一行字说:给你更多信息应对预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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