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找大伯,看看能不能把鲁叔接到家里住,平日也好辅导咱们。”
他家到牛棚虽然不算远,可走起来也得十几分钟。
大伯正听着儿子诉苦,学习退步了,要搬到周明家里,听说要请鲁南去,明白了周明的深意,立刻答应了,不就担点风险吗?为了儿子,老子豁出去了。
钱来搬到了周明屋里,他那间让给了鲁南住,周海和小黑就睡在书房,一直住到开学前,
“鲁叔,你讲的比我们老师清楚多了,这些题我都明白了。”
周海依依不舍,可他又不能不去学校,好在鲁南教了一些听课的技巧,要是还有不会的,回来问就是了。
五人组少了两个,没了话多的周海,还有爱干活的小黑,屋子里顿时安静了。
鲁叔乐呵呵的,可周明能看出来,他有很多苦恼,没人时,常常在叹气,听说,过年时一个家人都没来,一如去年。
这天,他终于忍不住了,高考结束,他和钱来大概率会走,就没办法再帮他了。
“鲁叔,你从来没说过家里人,他们都在燕京城吗?”
这个问题本不该触碰,可脓包不挤,它只会越来越糟糕。
“他们啊,都在燕京城里,现在已经不算家人了。”
啊,这是什么意思?周明瞪大了眼睛,鲁南自嘲的一笑,
“我的右派帽子一下来,老伴就提出离婚了,我们有两个儿子,都跟了他们妈。”
原来如此,周明看他脸色不好,试着又问,田叔他们都摘了帽子,要不,您准备点材料,咱们再跑跑路子。
他只听说能摘帽,却不知道具体怎么办,
“没用的,我的情况跟他们不同,再说了,他们也是有了机遇,而整我的人还坐着我的位子,怎么可能让我回去?”
政治斗争从来都掺杂着利益,古今中外俱是,鲁南坐在了院中的石凳上,早春的阳光很暖和。
“我这个人就是嘴不好,有点啥忍不住,得罪了一些人,遇到运动,就成了靶子,其实,我在这里挺好的,生活简单,社员都很淳朴,你可能看到了,我在构思一部小说,反映乡村生活的的小说。”
原来,他虽然有些苦恼,还是能想开的。
“鲁叔,你能这样想就最好了,咱们国家还在摸索着前进,在这个过程中,难免会走一些弯路,而未来的十年,怕是动荡很厉害,偏安一隅也未必不是好事。”
鲁南听了这话,只是深深的看着他,心里也是掀起了巨浪,这孩子虽然老成,常常有着不符合年龄的壮举和见识,这如此深奥的道理也知道啊。
“你说的对,叔明白你的好意,我已经学会了多看、多听、少说话,这才是真正的处世之道啊。”
“我前几天写了一套卷子,各科都有,结合了前几年的试题,待会去请个假,明后两天歇个工,按照正式考试时间做一遍,算是模拟考试吧。”
听到这四个字,周明的心一跳,前世的学生有八九轮的模拟,没想到六十年代初也有了,只是不是很正规。
“好,辛苦您了,吃了饭就去请假,”
这些日子,都是周明做饭,为了省事,吃的最多的就是烩菜,因为有肉,白菜、萝卜也成了无上美味。
“这菜里的肉也太多了,我都吃胖了,要是被别人看见,不得说你是老财呀。”
“呵呵,这些都是我辛苦打来的,又不是剥削了别人,叔,你就说香不香吧?”
鲁南白了他一眼,肉还有不香的?夹了一大块,吃的满嘴流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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