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暂时没在多说什么。南行之路不好走,随后二十余天光景,一行人遭遇过三次妖兵,总算有惊无险都能顺利闯关。
洪吉与伏图未能踩对点子,每次都与苏景一行擦肩而过,不过明明白白的,他们已经越追越近。
这一天,正在密林内奔走时,坐在棺材上的苏景忽然开口:“三手,对不住。”
三手不解其意,转头、针眼般的瞳孔看了苏景一眼。苏景并不解释,就此转开了话题:“有几个人我想拜托给你。”
扶乩、卿眉,再加一个小相柳。
苏景同伴不少,但大多数都因大圣玦的牵连与他同生共死,今逢大难,把妖蛮遣散也毫无意义,但扶乩和卿眉不同,苏景的生死和他俩的性命并无牵扯。
而闲聊中苏景得知,当年三手修炼之处据此不远,隐蔽且安宁,扶乩和卿眉随三手离开,要比跟苏景去南方安全得多。
至于相柳,进不了大圣玦,黑石洞天也不容这等恶兽进入,若丢下他,必背剥皮妖兵抓回去、可带在身边着实是个累赘,干脆一并交与三手照料。
听苏景大概解释几句,三手皱眉反问:“重要之人?”
苏景不及开口雷动就一本正经地嘱托三手:“那女子是咱家的嫂嫂,请你千万小心看护。”
苏景叱喝浑人,又对三手郑重托付。
迟疑片刻,三手终于点了点头。苏景将两人自黑石洞天中唤出,此刻境地也实在容不得多矫情什么,扶乩与卿眉遁入三手生生袖内。
但此事还未完,三手把四个孩儿中的老三、老幺唤出来,对苏景道:“这两个娃你带着。”
未明说,但意思再明白不过,相柳不是苏景的熟人所以不算数,三手收了苏景两个要紧朋友,便抵回给他两个孩儿!
苏景一惊,刚说了个‘不’字,三手就对两个孩儿道:“叩头、拜师,进大圣玦。你两个随师父学剑,老大老2跟我学剑,再见面时你们四个比一比,谁赢谁就是大哥,输得做老幺。”
三手的家风居然是按照本事排大小,这事固然古怪,但真正关键,还是他交给苏景的两个孩儿。苏景肃容:“当师父没问题,待我归来时”
仍是不等苏景说完,三手再次打断:“认识一个月,之后六十几年未见,信不过我再正常不过,那句‘对不住’用不着讲。”
大家汇合二十多天后苏景才让三手把扶乩等人带走,是不是太晚了些?不是之前未想过此事,只因扶乩、卿眉都是苏景生死与共之人,又哪能随随便便就托付出去!
但是这二十余天共处下来,三手若真是剥皮奸细,苏景等人早都‘落网’了,此人真正值得信赖。苏景刚刚那句‘对不住’,就是因为之前有过的怀疑。
三手继续道:“但以后,你若想对得住我,便把两个小崽给我带回来,我这边也一样。我这个人做事,就是这样子。不用再废话了。”
再没有废话,两个小蛮儿被收入大圣玦,又哪还再用得着嘱咐什么‘小心’‘保重’,彼此点点头,大家分道扬镳。另外,小蛮妖一定要跟在师父身边,也由三手带走了。
南荒妖蛮心性各异,既有烹父待客的热情野人,也有不顾常伦忤逆狠毒、连先祖真身都敢夺舍的洪蛇,还有你敢信我我便不负的三手又有谁敢说这蛮荒疆域中不存精彩。
三手带了几个人去往自己的修炼之处,一切平安无事,直到两个月后,被安置于石洞的小相柳忽然一跃而起!
这些日子他看上去是昏迷,其实神志始终清醒,外面发生的事情他都晓得。只是被止住了要害不能稍动,如今桎梏之力散去了。
打量了下环境,相柳转头望向端坐洞口的三手:“你知不知他们现在南方何处?”
三手放下手中剑谱:“听小蛮妖说,你本领不错,打赢我,便应你。”隐居荒野、三手蛮实在手痒得紧。
少年相柳不多说了,待三手准备好,他的身形稍一模糊,下一刻小蛇击中了三手的后心,未用力,只是把蛮子撞了个趔趄三手不弱,那对上相柳的分光化影还差得远。
这种斗战全无趣味可言,三手悻悻收剑:“不知道。”
小相柳的目光一下子冷了下来:“消遣我么?”
“你问‘知不知他们在南方何处’,我说‘打赢我便应你’,你打赢了,我如实回答,我真不知道。”三手坐回原处重新开始翻看剑谱。
少年相柳醒来时,苏景所在之处正下雨,大雨。
三尸衣衫浸湿,发髻散乱,长发贴在了脸上,挡住了眼睛。
苏景执北冥,神剑拄在地上,勉强撑着身体。
雨滂沱,地面成泽,而苏景、三尸脚下、方圆三百丈的雨泽尽做赤红!血浆太浓,即便暴雨一时间也办法将其涤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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