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王一副通身矜贵优雅的模样,眉飞入鬓鼻若悬胆,才做了巡官从南方回来,面色比起其他人显得有几分黝黑,是一位十分英武的青年模样。
“燕王表弟,许久不见,上一回见还是三年前听说燕王表弟你将朔州治理有方,百姓无不夸赞。”福王上前熟稔的攀谈。
三皇子早早盯着兄长,瞧见这一幕面上微变,皆是借着歌舞前来与郗珣推杯换盏。
郗珣指节握着玉盏,手指比女子尤为白皙几分,他颔首与诸位皇子言笑晏晏,冠下面容极端俊美儒雅,丝毫不像是从风沙日晒边关之处回来的将军,倒像是不染风霜的白衣卿相。
时下世人好老庄之术,上至皇帝下至士族,总喜好风流不羁,衣袍翩跹,动辄饮酒探趣,男子也喜好傅粉簪花之流。
福王却有些不耻这等容貌的,心中甚至猜测这位燕王恐怕是表面功夫好听,说不准私下从不入军营,不经风吹日晒罢了——
无论他心中如何思量,却又只能掏着肺腑将面上堆积满真诚笑意,与他至亲至爱的燕王表弟一诉衷肠。
筵席至半,万盏宫灯火柱照耀,宫中香炉四处,吞云吐雾,云烟雾饶,酒香缭绕。
高台之上的梁帝心情颇畅,与燕王一番畅谈,便唤齐镜敛上前来与他一同饮酒。
梁帝容貌年轻时候倒也清隽,如今却一眼望去只觉清瘦枯老,两鬓斑白,连双眸都显得浑浊了几番。
这大梁的皇帝,曾经年轻时也是满腹雄心壮志,风流蕴藉,谈笑风云,也曾意图恢复皇族荣光,收疆辟土,做个万乘之君。
却不想与前朝相斗了二十余载,最终也消沉起来,沉溺于身体上的放纵享乐,往日倒还有些帝王尊仪,一旦饮酒便有几分疯疯癫癫了去。
长乐公齐大人如今身为皇帝尚书录事,虽无拜授策书,却是就日瞻云,天子跟前的头一号大红人。
对着那些自恃清高的文臣梁帝还会遮掩一二,对着这位齐大人,梁帝则是彻底无所顾忌。
“两个蠢笨东西,当真以为朕老了想反了天了,在朕眼皮子底下就与燕王搭话。”梁帝看了眼下首几位与燕王攀谈的起劲儿的儿子,顿时冷笑。
此等场景齐镜敛早已司空见惯,他眉头也不动一下,心中只庆幸如今场面吵闹,没人发现上首天子醉酒的胡话。
齐镜敛往日虽瞧着意气风发桀骜不驯,实则心中自有一杆秤衡量是非,陛下骂他两个儿子,自己不过一介外臣,要做的自然是只充当一个听者。
果然皇帝骂完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今日是给燕王接风的日子,自然不能惹乱了去,被有心人传出去也不知传成什么模样。
他朝齐镜敛低声问道:“镜敛,你观燕王此人,觉得如何?”
齐镜敛意识到皇帝这日是真吃醉了,好在下首人都离得远,周边侍奉的内侍也是皇帝亲信,当事人燕王正拒了旁人劝酒,独自去往殿外透风。
齐镜敛沉默片刻,低声道:“燕王定疆阔土,此乃不世之功。”
梁帝显然对他这和稀泥的言论不堪满意:“朕是说他的忠心,燕王让朕愈发看不透”
梁帝对着郗珣,总产生一种若此子是朕之子,何愁不能重复皇族荣光这种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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