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黄门在皇城墙下寻到青松,对了身份才将沈谦的话转述。他虽说不愿自家大人牵扯这孽缘之中,可也隐约知道沈循打得什么主意,当下顾不得许多,忙驾了马车离去。
弘德看着沈谦神色不似过去那般稳重,诧异道:“卿有心事?”
沈谦凝神静气,起身作揖道:“皇上恕罪,臣失礼了。”
谁知,弘德只当沈谦是知晓高品几个学生弹劾他的事,遂将基本奏折放到他手上:“看看吧,你这次的事做的太过,人家替恩师打抱不平了。”
沈谦接过奏折扫了一遍,恭敬放回到弘德桌上,答道:“朝政改革自上而下,官吏流通梗阻已疏,士绅贵胄自然也不能侥幸。唯有如此,朝廷之令才能落到民间。臣只管为民请命,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弘德自当储君起就立志开创万世之太平,做出一片功绩让千秋万代瞻仰。可坐上这九五之尊的位置才知道,有些事情并非自己想的那般简单。
万人之上,要衡量计算的事太多,稍有差池就是万劫不复,他越来越害怕出错,顾及的越多,反而畏手畏脚起来。更何况,沈谦的新政比方田均税更甚,连他也牵连其中。
“朕不能只顾及子民就不体谅臣工,就比如沈卿家中田地,若是按着你说的方田均税,必然要多缴一半的税银,你是同意了,可你家中族人愿意?还有皇庄,天下田地小半皆是内廷的,若真如此,你是让朕也去户部缴税不成?”弘德心中愤慨他的万年吉壤停工一事,又忍不住打击了沈谦两句。
这其中的道理沈谦明白,在他看来帝王地陵实在铺张,皆是由贪念所致。古往今来那么多帝王,若都握着江山去地下指点,百姓到底听谁的才好。
弘德见他不说话,冷哼一声坐下:“这些日子朕已让王保彻查各总管太监私吞税银一事,这钱来的也不易。你是陪着朕才入仕的,朕不论如何也要保全你,只是你今后莫要招人恨了。”
沈谦听罢无奈扫了扫衣袖,踱步转身行礼道:“臣遵旨。”
弘德心头一跳,沈谦显少退步,若说涉及朝臣之事,他曾退过几次。但甚至关系朝堂民生,他却从未退过。
见弘德无话,沈谦起身道:“臣先告退了。”
弘德待他离去,才低头看了眼桌上的奏折,这些他自然是留中不发的,只要他一日不表态,着急错乱的人就会自己跳出来。
青松去大理寺借了人,不动声色地在宣武大街上寻找窈娘的下落。他哪里能想到,人就在路口旁的茶舍里。
沈循喝了两口茶,就说要去窈娘买花灯,这事听着也可笑,明明心里揣着明白,却互相装着糊涂。
“妾与大少爷一同去吧。”窈娘欲起身道。
“外头冷,你在此处等我就好。”
任谁听了不夸句好郎君,窈娘心中害怕,暗暗将目光四处寻找,无奈周围连自保的东西也找不到半个。
待到沈循出了茶舍的门,又过了好一阵子也不见来,窈娘心里知道他这是不会再回来了。
思虑再三,缓缓起身先往茶舍柜面走去。那道在暗里的目光,也紧随着跟着她,明明是十余步的路,窈娘却觉得双腿也走瘫软了。
后宅里的阴司尚且是缓缓而来,循序渐进,与这外头的狠辣自然是不同,窈娘哪里遇到过这样的情形,心里既唾骂沈循的无耻,又为自己害怕担忧。
她身子本是寒凉,就连大热天也难发热,此时手上已发了不少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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