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颛伦抱拳应道,“我们回城前,安排了十几个兄弟在此守护,返回时这里已经有过一场打斗,我们的人全数被杀,对方正准备将这些孩子带走,我和秦光便与他们交起了手。”
“那些孩子呢?”赫连良平冷声责问,“为何没有护住?”
“他们人手太多。”颛伦微微压低了身子,接着说道,“我与秦光本来是稍占上风,对方眼见不敌,就开始肆意屠杀那些孩子,孩子们或聋或瞎,或是四肢残废,连躲的机会都没有,秦光也是为了保护他们才受的伤。”
赫连良平没再说话,而是静静观察起地上的那些尸体,良久,突然眸光一亮:“去把他们的外衣扒掉。”
颛伦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将最近的一个敌人的衣服扒了下来,细细翻查了好几遍才转头说道:“并无特殊之处。”
赫连良平微微皱眉,随即又是释然:“是我有些天真了,看来只有……”
“大哥。”就在此时,项小满领着孩子们走了出来,“能把他们安顿好吗?”
“当然!”赫连良平打量着四个孩子,问项小满,“你想怎么安排,放到贺氏商行,或者交给他们,一文一武两条路,你来选择。”
项小满看了眼颛伦,又看了眼依旧靠坐在门框上的秦光,身上的血在夕阳下格外刺眼。
“还是去商行吧。”项小满拍着几个孩子的脑袋,柔声说道,“能让他们安安稳稳的活下去就好了。”
赫连良平手里的折扇顿了一下,立刻又恢复如初,淡淡一笑道:“好,就依你。”
孩子们被跟来的随从带走,颛伦扶着秦光缓缓离去,院门前就只剩二人二马。
残阳似血,项小满坐在台阶上,满目怅然。赫连良平则静静的站在一旁,左手负于身后,右手轻摇折扇,光照下,二人的影子被无限拉长,掩盖在那些尸体之上。
“大哥。”
“嗯?”
“那些人是什么来头?”
“尚未查明。”赫连良平又看了眼那个被扒掉衣服的尸体,“他们身上没有证明身份的信息。”
项小满站了起来:“我们把那些孩子的尸身埋了吧。”
“这是何意?”赫连良平有些不解。
“活着的时候不能保护他们,死了就帮他们下葬,也好叫他们入土为安。”项小满轻声叹道,接着又补充了一句,“这是师父告诉我的。”
赫连良平俊眉一挑:“项公何时跟你说的这些?”
项小满道:“有一次我们在天中县,县城里有个大户施粥,我们也喝了几碗,后来那个大户一家被流寇抢了,全家都死了,师父就说了这句话。”
“原来如此。”赫连良平微微颔首,“项公是在教你知恩图报的道理。”他沉吟了一会儿,接着说道,“项公当日是在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做能做的事,而你,现在却是为了让自己心安。”
项小满一头雾水。
“难道不是吗?”赫连良平冷笑一声,“我给了你两条路,你选的却是安稳,可你觉得他们真的能安稳吗?”
项小满心里紧绷绷的。
“小小年纪,就见识到了世间难以想象的恶,你可知道他们身边的人是如何变成了残缺,如何成了瞎子聋子和哑巴,那些残忍的画面会成为他们挥之不去的梦魇,会在午夜折磨的他们无法入睡……”
冷汗顺着项小满的额间流下,赫连良平的声音仍在继续。
“你说你从小没有父母,你以为你可以感同身受,可你别忘了,你还有项公,你最多就只是饿了吃不饱饭,冷了穿不暖衣,你所受的这些苦与他们相比,差的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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