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张宝昌摆了摆手,沉声问道,“人走了?”
“走了。”
“嗯。”张宝昌点点头,沉默片刻,又问,“张屹的伤势如何了?”
“并无大碍。”张平回道,“昨日便请大夫看过了,两条手臂脱臼,已经接上了,休息几日便可无恙。”
“那就好。”张宝昌微微颔首,拿起茶杯,没有喝又放了回去,“张平,朝中有人传信,曲阳郡失守,龙颜大怒,此次调兵,会不顾一切收回失地。”
张平蹙了下眉,这个消息他几日前便已知晓,却不明白自家家主为何会因此事忧心忡忡:“主君,朝廷调兵遣将,乃是常事,您为何……”
“事情不是你想得这么简单的。”张宝昌打断了张平的话,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沉吟道,“曲阳郡地处要冲,连接冀、豫、雍、兖四州,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如今陷落,定会引起各方争夺,如此一来,战火将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冀州七郡,兵力本就捉襟见肘,如今又强行抽调二十万大军,若是战事顺利,自然无话可说,可一旦战事陷入僵局,冀州的防御便是形同虚设。”
“主君,您的意思是,有人可能会趁虚而入?”张峰问道。
张宝昌微微点头,目光再次落在那堆灰烬上,声音低沉:“我担心的,不仅仅是草原部落,还有幽州的宇文一族。宇文崇泽野心勃勃,声势愈大,就连罗如虎也久攻不下,冀州全境空虚,定然有人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他收回目光,凝视张平,“可这,也是我张氏一族的机会。”
张平心中一惊,立刻就明白了张宝昌话里的深意。
张家以贩马为业,也可说是靠着战乱起家,可在刘武烈统一北方后,张家的地位便有了减弱的趋势,尤其是大召分裂后,十数年来的和平稳定,再加上雍州马匹自足,西召不再需要张家提供马匹,更让其地位一落千丈。
而如今,天下又有大乱的趋势,朝廷对战马的需求将会日益增多,这对张家来说,不可谓不是一个天赐良机。
“主君。”张平谨慎地问道,“屹公子去马场,难道是您……”
“唉,我也只是想让他去试探一番,没想到……”张宝昌叹了口气,“那位贺公子,确实不好惹啊。”
张平深以为然,刚刚送走的那个蒙面人,周身散发着强烈的血腥气,很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厮杀的。
“主君,您说贺公子派人来打探消息,是巧合,还是在……”
“应是巧合吧。”张宝昌端起茶杯,“他若兴师问罪,也该亲自前来,不会让一个手下人来打听一些不相干的事。”
他喝了口茶,暗暗思忖片刻,突然又问,“对了,刚才那人是问了海捕文书一事吧?”
张平想了想,轻轻点头:“是提了一嘴,叫什么项小满。”
“项小满……”张宝昌放下茶杯,轻声呢喃,眼中浮现出一丝疑惑,“无缘无故,为何会问起这么一个人?难道只是好奇?不对,眼下这种局势,他如何会对一个通缉要犯感兴趣,莫非……”
他正想着,一个小厮匆匆跑了过来,站在门外躬身说道:“主君,聂将军来了。”
“聂云升?”张平微微皱眉,看向张宝昌,“这个时候,他来干什么?”
张宝昌也是有些意外,但很快就释然:“见见就知道了。”他站起身,对小厮挥了挥手,“去吧,请到偏厅奉茶,我随后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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