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这一日,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卢家的庭院里,处处张灯结彩,红绸飘扬,可这看似喜庆的氛围下,却弥漫着化不开的哀愁。
昨日,宫里就派来了众多宫娥才女到卢家为卢婉做迎亲的准备。大清早,卢母便脚步匆匆地来到卢婉的闺房。她望着女儿,心中满是疼惜,深知女儿对这婚约满心抗拒,却又因孝道不得不从,那心底的苦如同深深的渊薮,无法言说。
卢母轻轻拿起梳子,为卢婉梳理着如瀑的长发,声音轻柔却带着无奈:“婉儿,这都是女人的命啊。娘知道你心里的难受,可你父亲为了国家大事操劳了一辈子,如今他身体孱弱,若是你不遵从他的意愿,他那病体恐怕……”卢母说着,声音微微颤抖,眼里泛起泪花。
卢婉面无表情,目光呆滞地凝视着面前的铜镜。镜中映出她那绝美的容颜,曾经灵动活泼、顾盼生姿的大眼睛,此刻却如一潭死水,毫无神采。卢母的絮语在房间里回荡,卢婉仿若未闻,不置可否。
卢夫人看着女儿一直毫无反应、呆呆的模样,忍不住轻声说道:“女儿,要哭你就这会哭出来吧。马上就是你大喜的日子,等接亲的人来了,就不能再掉眼泪了。你这样一直憋着,为娘看着心里也难受。”可卢婉依旧默默不语,仿佛灵魂已游离于这尘世之外。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梳子滑过发丝的轻微声响,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哀愁。
窗外,微风轻轻吹过,吹起那悬挂的红绸,似在无声叹息。卢婉的心,也如这无根的红绸,在命运的风中飘摇。
卢夫人望着女儿那仿若凝固般不为所动的模样,心像是被无数细密的针深深刺入,疼得厉害。她缓缓地将卢婉轻柔地拥入怀中,轻声说道:“婉儿啊,你父亲将你许配给天子为妃,那天子确实是人中龙凤,尊贵无比。他不仅聪慧过人、机敏睿智,平日里对你父亲也是敬重有加。他定是一位能有一番大作为的君主,这门亲事不知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却又高不可攀的。虽说你与马超曾情投意合,可那终究只能成为过去了。”卢夫人说到此处,微微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哀伤,接着又道:“我如今只盼着你父亲能多撑些时日,咱们这个家要是没了他,就如同天塌了一般。婉儿,自今日起,你嫁与天子成为皇妃,身份地位无比尊贵,往后定要时刻端庄守礼,切不可坠了你父亲一世的清誉名望。”
婉儿微微挣扎,从母亲的怀抱中脱出,面如死灰,毫无表情地对着母亲说道:“娘,我知道了,为了父亲的颜面,我会撑住的。”她的声音平静得如同死寂的湖面,没有一丝波澜。卢婉这般话语,让卢夫人眼眶中的泪水再一次不受控制地涌出,划过脸颊。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如今卢植病重,生命仿佛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若是违背了卢植的心意,他或许会在悲痛与失望中立刻离去。卢植将女儿一生的幸福,化作了对大汉的忠诚。卢夫人内心痛苦万分,犹如置身于无尽的黑暗深渊。
恰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嘈杂之声。一个小丫鬟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与急切:“夫人,小姐,天子迎亲的车驾已经到了门口,天子他亲自来了,咱们得赶快准备啊!”卢夫人听闻,忙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水,强颜欢笑,对着卢婉说道:“婉儿,你看,天子对你是多么的重视啊,竟然亲自前来迎你。你可不能再苦着一张脸了,得笑一笑。”然而,卢婉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如同一个被丝线牵扯的牵线木偶一般,任由下人们为她梳妆打扮,眼神空洞无神,仿佛灵魂已被抽离。
天子面上带着和煦的微笑,一步步踏入卢府。他身着华服,龙行虎步间自带威严,身后紧紧跟着朝中诸位大臣,他们身着朝服,神色恭敬。还有一众礼官,手中捧着各类象征吉祥喜庆的礼器,一行人浩浩荡荡。
卢府内此时气氛凝重又带着一丝喜气。卢植病重,已然无法下床,卢家子嗣中卢毓年纪尚小还未成年,无法承担起主持大局之责。于是只能由朝廷中与卢家交好之人充当娘家人,按部就班地进行着迎亲前的礼仪。
天子先走向卢植的卧房,准备拜见这位即将成为自己岳父的重臣。卢植被侍从强撑着半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如纸,身体消瘦得厉害,但眼神依旧透着坚定。天子见到卢植,依照民间迎亲拜见岳父的礼节,恭敬地对卢植躬身行礼,而后含着笑意说道:“卢师,以后该改成岳丈大人了。小婿这般有礼了。”
卢植看着眼前笑意盈盈的天子,心中五味杂陈,愧疚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深知自己的决定影响了女儿的一生,可事已至此无法更改。他强打起精神,忍不住对天子说道:“陛下,老臣有一言。如今朝堂局势复杂,马超此人,陛下还是应以恩义安抚为主,切莫过度防备。此子天性纯良,又有小女在陛下身侧,想来定不会做出忤逆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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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辩微微点头,脸上依旧带着微笑,说道:“卢师放心,马超将军朕定不会有负于他。您不用再忧心国事,朕已派人去请沛国的名医华佗,不日便会赶到为您诊治。您且安心将养身体,等您好了,我们翁婿还要携手重建大汉呢!”
天子的话语仿佛带着一股神奇的力量,让卢植一阵神往。他仿佛看到了大汉中兴的盛景,嘴唇微微颤抖,说道:“陛下,老臣这身体怕是……怕是不行了。陛下也切莫着急,缓缓图之,这天下还大有可为。”天子轻轻握住卢植的手,给予他安慰与力量,屋内众人皆噤声,气氛庄重又带着对未来的期许。
在卢府中,一众朝中重臣皆在,尽管众人皆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流程,可气氛却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沉闷。看似热闹的场景下,实则每个人的心中都各有思量。
此时,到了卢婉拜别父亲的时刻。卢婉一身盛装,华服的艳丽却难掩她面容上的悲戚之色。她莲步轻移,每一步都似有千钧重。卢植躺在病床上,看着缓缓走来的女儿,心中的痛苦如汹涌的潮水。女儿那原本灵动的眼眸如今满是哀伤,精致的妆容也遮不住那深深的忧愁。
卢植颤抖着伸出手,轻声唤道:“婉儿。”卢婉听到父亲的呼唤,仿佛从一场噩梦中被惊醒,有些木讷呆滞地走向父亲的病床前,缓缓跪了下来。卢植吃力地抬起手,那只曾经有力如今却枯瘦如柴的手,轻轻抚摸着女儿的面庞。他的动作轻柔,仿佛在触碰世间最珍贵易碎的珍宝,想要抚去卢婉内心的伤痛。
卢植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无尽的愧疚说道:“婉儿,我知你心中的痛苦。你一直是个好孩子,为父如此安排,也是实属无奈之举。希望你能理解为父的一片赤胆忠心。为父,实在是愧对于你。你日后定要好好协调马超与天子的关系。只有西凉、西北稳定,这天下才有希望啊。”
卢婉抬起头,眼中噙着泪,直直地看着父亲的眼睛,哽咽着说道:“父亲,你这样不觉得残忍吗?您将婉儿与超哥拆散就算了,还要让婉儿去调停她与天子之间的矛盾。”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随时都会决堤。
卢植听到女儿的质问,心中一阵绞痛,情绪激动之下,脸突然憋得通红,紧接着便是一阵歇斯底里的咳嗽。卢婉见状,心中的不忍瞬间蔓延开来,她不再言语。卢夫人赶忙揽过卢植,让他半躺在自己的怀里,轻轻捶打他的前胸后背,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担忧,希望能让他舒服一些。
过了好一会儿,卢植止住了咳嗽,缓了缓气息说道:“婉儿啊,为父岂能不知你之心思?但是这大汉天下,眼看便是一场大乱。不说为了大汉天下,也要为了黎民百姓。”卢婉静静地跪在那里,听着父亲的话,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回应。
卢植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仿佛气不够使一般,他大口大口地吸了几口气,才又接着说道:“婉儿啊,马超不是为父信不过他。你看看如今这天下局势,他俨然已是一方诸侯,手握西北广袤之地,雄踞在那一方。就目前朝廷的情况而言,他所掌控的地域之广,话语权已然极重,几乎可说是有半壁之势。并非为父无端猜疑他,若为父死后,他稍有异心,这朝政必将彻底崩乱。哪怕他毫无异心,可天子又怎能轻易信任于他?他这般强大的势力已令天子心生畏惧,这对他而言,也是一种潜在的灾难。一个位极人臣之人,一旦被天子猜忌,又能有什么好结果?”
卢植微微喘着气,目光中带着深沉与无奈,继续说道:“为父此举,看似是为了天子,可又何尝不是为了马超?如今马超的实力太过强大,已让天子无法安心。为父只有将你许配给天子。你便可以作为天子与马超之间的一个筹码、一条纽带,来调停他们二人的关系。只有这样,才能不至于让天子过度猜忌马超,而马超也不会因猜忌而生谋反之心。唯有如此,这朝堂才能稳定,天下才能逐渐安定啊。婉儿,你素日聪慧,难道真的想不通这其中的关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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