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地如其名,乃是闻名天下的天子都城,国运所在,繁华至极,城中大小铺席,连门盈巷,珍馐异宝,满目琳琅,一进城门,便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奢靡之风,直吹得人沉迷其中乐不思蜀,林旸虽久在江湖流浪,这大名鼎鼎的神都确是第一次来,一路上倒是瞧得新鲜,钟林晚自小未出过深山,更是惊奇得左右摇晃脑袋,两只眼睛都不够看了。
“待此事了结,我们便在这里多留些时日,夜里更热闹些。”林旸正瞧着一处泥人涂彩的摊子,身侧温淡语声传来,令林旸心中一暖,不由勾了勾唇角,“如此便烦劳洛姑娘带我增长见识了。”
钟林晚被圈倚在白霁怀中,闻言亦被勾起了好奇心,神情颇为期待,“夜里街上的人会更多吗?”
林旸一听钟林晚发问,立即换作一副懂行之人的架势,一脸的讳莫如深,“夜里的好去处可便多了,便连我都有所耳闻,你放心,姐姐必然不会将你落下。”
钟林晚一脸天真神色,乖乖应道:“谢谢林……”
“你与我一道。”
钟林晚的话被人从中打断,微微一怔,毛绒绒的脑袋蹭着白霁胸口,仰头来看白霁,对方亦正垂眸注视着她,神情冷淡,“晚上你与我一道。”
林旸见白霁插话,目光中愈发别有深意,轻飘飘应道:“我还当白姑娘不喜吵闹,不愿出来呢。”
白霁冷冷看她一眼,并不应声,一夹马腹先向前去了,林旸笑望着白霁背影,忽然间一扯缰绳,向另一侧的宋尘靠去,神情神秘地与宋尘低语了几句,宋尘皱眉听着,过了片刻才缓缓点头,林旸见他应下,这才心满意足地返回到洛渊身旁。
洛渊腰背挺直,双目平视,一身的风月引来了不少偷看目光,感知到林旸接近,语声清淡道:“又有甚么打算?”
林旸丝毫不掩面上的愉悦期待,饶有兴味地探身过来,“官人这话从何说起,小女子在此人不生地不熟的,还不全听官人打算。”
洛渊眸色清冷地看她一眼,波澜不惊,“今晚与我同睡。”
林旸身子一趔趄,险些从马上栽倒下来,再不敢随性调笑这人了,几人沿城中主干道走过半个时辰,终于能望见此行的目的地——燃旗。
燃旗门名义上为门派,实际大权早已落在朝廷手中,成为各路势力插手江湖的中间棋子,连门派都设在这远离江湖遍地官商的神都,若非宋尘首先下马,林旸还当面前这扇庄严恢弘的大门是哪位达官贵人的府邸。
几人由宋尘引进大门,很快便有暗色锦衣的弟子前来牵马,引四人进入一处偏厅入座,宋尘特地命人送来茶水,请林旸等人在此等候片刻,自己则带着柳音书出了门去。
钟林晚第一次见中原制式的摆设,不仅不觉无聊,反而观察得十分细致,“这些木椅上的花纹真好看,小白家里也有么?”
“我没有家,不过映雪宫内确实亦有。”白霁本自阖目养神,闻言长睫微抬,“我们入住的万劫客房内也有部分中原制式的桌椅。”
钟林晚面上浮现出尴尬神色,勉强笑了笑,似是羞于开口,“他们不许我随意走动,我只能去少数几个地方,无事时便会给锁在房内,若是偷偷出去会受罚的。”说到一半,似是觉得这话太过扫兴,便又软软笑道:“其实也不是完全无法出去,有时我偷偷跑去山下,他们一时半会便抓不到我了。”
钟林晚说得轻松,显然并不想叫她们可怜,白霁静看她片刻,冷淡开口道:“既然能寻到机会下山,为何不设法逃离出去。”
钟林晚垂下肩膀,话语中终于显出失落,低声喃喃道:“教主知道我会逃跑,他与我说……若是我跑了,他便去抓更多人回来饮血,那些人命都要算在我头上,是我害死了他们……”钟林晚两手无意识地攥紧衣摆,薄唇抿了许久,才尽力对白霁露出一抹歉然的笑,“其实算在我身上也没关系,我本便没能救下他们,只是……只是我没了亲人,去哪里其实都一样的,若留在万劫,能设法抑制住他们嗜血的狂性,也算是……派上些用场救了人罢。”
白霁听她说完,眼底细不可察地冷下一瞬,最终却未开口,静静阖了双眼,两人的对话自然也被林旸听去,连她都听得甚是心疼钟林晚,感慨小姑娘能在此等环境下保持善良的本性,却见白霁这木头竟一脸冷淡地调起神来,登时心头火起,连瞪了此人数眼,然而白霁不知是感受不到她的怒火还是不愿理她,端坐着仿佛老僧入定,恐怕给她种在蜂房中这棵铁树都开不出花来,林旸瞪得眼酸,余光瞥见一旁向来与这木头友人同行的洛渊,转而狠狠瞪了洛渊一眼。
洛渊:“……”
“钟姑娘不必担心,以后你便与我三人同行,无人会再欺负你。”洛渊接收到来自林旸的“提醒”,只得代替友人出言安慰钟林晚,钟林晚温驯地笑笑,并不颓丧,轻声细气道:“谢谢洛姐姐。”
几人又在厅内等过一阵,林旸实是等得无聊,见钟林晚亦不再研究桌椅花纹,便起身拍了拍她肩膀,“燃旗门规矩冗杂,指不定还要经多少繁序才能得见门主,有这时候早便玩过一圈回来了,走罢小哭包,姐姐带你去见识一下神都的新奇乐子。”
钟林晚还在犹豫,林旸却已拉着她起身,连洛渊和白霁都未见异议,几人正向门外走,恰好碰见一脸严肃的宋尘迈步进门,宋尘一见四人,面上明显露出惊讶神色,“这是要去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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