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每每自华宵殿忙完政事归来,秦葶都杵在这里,冬日里便拿着铜钩蹲在那里百无聊赖拔弄碳盆里的松碳。
先前忙碌整日,在入门第一眼若得以见她,身上的疲意就可消散大半。
眼下再瞧空空如也的房内,连秦葶的影子也不见。
“齐林。”他失了魂一般坐在榻前。
齐林入门,“陛下有何吩咐?”
“朕之前让你收好的那只箱子呢?拿过来。”他道。
只肖一说齐林便知是哪个,俄顷,齐林自柜中取了一只扁长的箱子亲奉到何呈奕的面前。
“放在这,出去吧。”他指了床榻说道。
箱子被轻声放于榻上,未上锁。
外面门声响动许久,何呈奕才只手摸上那箱子锁环。
将其打开,若大的箱子里面仅存放了一件乌蓝色短衫,这箱子是檀木所制,里面却任由他意放着这般粗陋之物。
这件短衫是当年秦葶省吃俭用给他扯了布亲手制的,后来也是她亲手弃留在行宫里的。
许是从她放弃这件短衫的那日起,便意味着,她也将他抛弃了。
无论是阿剩,还是何呈奕。
她都不要了。
将那衣衫自箱中取出,殿平于榻上,与榻褥相比,那料子显的尤其粗糙黯淡,半分上不得台面。
可曾几何时,那却是秦葶的全部。。。。。。
何呈奕修长的指节轻轻抚过那件衣衫,随着脑海中回想那日秦葶在她眼前跌落深黑的水面当中的场面,心便开始跟着颤,继而牵连到指尖儿也跟着颤。
他于情感方面素来便十分迟钝,又好似经了这么多天才后知后觉,也正是此刻,秦葶彻底没了音讯他才意识到,秦葶这回是真的死了。
那个曾毫不嫌他,满心满眼待他好的那个傻姑娘真的死了。
只留他一个人在这世上。
掌心停按在袖口上,何呈奕半张着嘴喘了两口气,眼尾泛起了泪红之色。
显见着他将头埋的很低,自背面看,他两侧肩骨骨突起,似一条匍匐的恶龙。
再细瞧,背影略带颤意。
有隐声呜咽传来。
“秦葶,你好大的胆子。。。。。。。”
“朕不许你死。。。。。。。。。”
“回来。。。。。”
房里仍只回荡着他一个人的声响。
窗明几净,帘胧的月光透过细窗穿到屋里,刚好打在他单薄孤寂的背上。
。。。。。。
鸡鸣叫第三声的时候,秦葶自炕上睁开眼。
春日来,天亮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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