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因为瘫痪一事,早就理智全无,误入别人的圈套,将郑嘉和当做凶手,以为他为报她多年欺辱之仇,所以才趁机下此狠手。
她手执利刃抵住郑嘉和脖颈,他却只说:“你不信我。”
可她凭什么要信他。他那么厌恶她,从来不肯唤她一声妹妹。
她以为她可以杀了他报仇,最终还是不舍得。
她下不去手,老太太却下得去手。老太太正值弥留之际,死前做的最后一件事,便是替她用家法处置了郑嘉和,将他从郑家族谱除名赶出府。
郑嘉和一走,什么都变了。
老太太死了,汴梁她也回不去了,她在郑府孤身一人,再没有人爱她了。
她只能独自对着郑嘉辞造的金屋金墙,一遍遍幻想他们还在她身边,她仍拥有很多很多的爱,仍然能够做肆意妄为的郑令窈。
大概是老天爷见她日子过得太枯燥,叫她窥破一桩秘密,从此知晓原来当年真凶并不是郑嘉和。
郑嘉辞将下药的人带到她面前,是穆家当年留在府里的人。
那人一头撞死前,道:“姑娘莫怪我,当年的事,是少爷让我这样做。”
她恍然大悟。
是了,穆辰良丧心病狂,当年被她伤透心,定是想让她生不如死。
他知道她最爱同郑嘉和闹,所以才要将郑嘉和也牵扯进来,她入了他的圈套,最终如他设想的那样,众叛亲离。
她该不遗余力恨穆辰良,却花了整整半个月才接受这个事实。穆辰良太卑鄙,他害了她,还要用从前青梅竹马的事动摇她的恨意。
他爱她爱得发疯,她被他的爱意冲昏头,以为他就算杀遍天下人也绝不会动她一根毫毛。
他怎舍得下手?
起初的质疑最终变成坚不可摧的恨意。死无对证,由不得她不信。她需要恨一个人。
这个人不能是郑嘉和,所以只能是穆辰良。
鬓鸦撩开珠帘,瞧见令窈伏在案头,脸上有泪。
她轻手轻脚走过去,将人抱进怀里安慰:“一串破手钏,为它流泪,多不值得。”
令窈埋在她腰间,蹭着她的衣裳将眼泪擦尽,哭过之后的声音奶声奶气,倔强道:“风吹坏了眼睛,所以才流泪,并不是为谁。”
鬓鸦低笑着抚令窈后背:“我又没说是为谁,我说件好事给你听,保管你听了开心。”
“什么事?”
“方才穆少爷离开的时候,我瞧见他偷偷躲在院门后擦眼泪。你在屋里掉泪,他在屋外掉泪,谁也不输谁,你说是不是好事?”
令窈推开她:“坏胚子。”
鬓鸦笑着取出巾帕替她擤鼻涕:“我打听过了,穆少爷本来在前厅吃宴,分发礼物时,无意瞧见五姑娘腕间的手钏,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五姑娘现在还在哭。”
令窈眉头微蹙:“郑令清?不是二姐姐戴着手钏吗?怎么会是郑令清戴着?”
鬓鸦迟疑,道:“也许是五姑娘蛮横要去的,二姑娘向来对五姑娘唯命是从,五姑娘想要二姑娘的手钏,二姑娘不得不给。”
令窈双眉皱得更深。
郑令婉虽对郑令清好,但不是个没主见的人。更何况这几年有她照应,锦衣玉食,郑令婉根本不用为生计讨好郑令清。
几年前她送郑令玉的琉璃金玉钗被郑令清夺去后,她曾明令警告郑令清,不准随意抢要她送其他姊妹的东西。
这几年郑令清有所收敛,虽然偶尔会犯一两次,但不敢再明目张胆直接抢。
这次能得到那串手钏,除非是郑令婉主动将手钏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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