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监两手空空回了汴梁,将令窈的话,一字不动悉数禀给皇帝。皇帝不恼反笑,是夜,一封书信自皇城内快马加鞭送出,指明送到临安郑府小郡主手中。
皇帝的信到了,令窈这才肯回信。
皇帝的信洋洋洒洒几大页,令窈的回信却只有零星几个字。
一句“舅舅,卿卿想你了。”便打发了。
御前小太监战战兢兢,提醒:“郡主,不多写几句吗?”
令窈沉吟半刻,又在纸上加一句:“还有,不要砍梁厚的脑袋。”
小太监无可奈何,带着两句话的回信赶回汴梁。皇帝看过书信后,一笑而过,命人送去墨宝,这次没再写信,而是口谕告之一个“好”字。
几番来回,折腾得郑府人心惶惶。至五月中旬,圣上又赐下节气避暑一应物什,皇恩浩荡的余威,直至七月才缓缓消散。
令窈在孟铎处习书,心境平淡如水。起先孟铎教她兵法谋略,后又教天文地理,如今多加一门算术,每日功课繁琐,日日充实,一月当一天过。
直到孟铎提醒她,过几日是乞巧节,放她一日轻松,她才恍然回过神,原来日子过起来这般快。
“先生自己想去顽,所以才说明天放我一日。”
孟铎手中一把扇子,轻敲她脑袋:“你若不想去顽,那便照常来书轩斋。”
令窈见好就收,露出皓白贝齿,同他笑:“当然要去顽,先生同我一起么?”
孟铎斜眼睨她:“我若去了,只怕你又要怨声连天。”
令窈不再假惺惺地奉承他,嘻嘻笑就当默认了。
她同姊妹们一起玩闹,他若来了,确实不合适。
七夕佳节当前,同往年一样,临安城内大户人家都在府里搭建应节的彩楼,郑家的楼棚早就搭好。除年初令窈过十岁生辰外,郑府今年第二回做热闹。
各房姑娘屋内皆摆上摩睺罗小像以做乞巧,郑令佳来找令窈,见她屋里没摆摩睺罗,以为是底下丫鬟忘记,开口就要让人去库房拿。
令窈笑着阻止她:“我不要那玩意。”
郑令佳连忙捂住她嘴:“举头三尺有神明,七夕佳节,怎能不拜摩睺罗?”
令窈双手挂上郑令佳脖颈,秀眸惺忪,暑夏日光照亮她闪烁赤裸的肌肤:“我的姻缘我自己定,不用拜神佛。”
她语气肯定,连笑容都信心十足,郑令佳羡慕:“也就你敢讲这话。”
令窈蹭她怀中撒娇,朝她要东西:“阿姊,今年你怎么不送果食花样给我?去年你送的种生五颜六色,最是好看,可惜只能摆几日,不然留在屋里发臭了不好闻。”
郑令佳轻拍她的手,握在掌心,说:“外头的果食花样更好看,到时候你要哪样,我全买给你。”
令窈惊讶,问:“阿姊,今晚你肯出府?”
七夕节不设夜禁,城内通宵达旦,夜集至天明才结束,城中富贵之家也好,平民百姓也好,家中有年轻男女,吃过夜饭便放他们去街上赶夜集。
自从郑令佳两年前差点被宁家算计婚事后,心中生怯,能推的往来全都推掉,尤其是七夕节这种日子。今日倒难得,竟主动说要去赶夜集。
郑令佳面露羞色,小声说:“如果你愿意陪我,我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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