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暖意瞬间消散,廿一忽然觉得胃痛如绞,四肢百骸如虫蛇啃噬,很难过,心中骨子里都有说不出的难过悲哀。
若是过去廿一只会继续忍着直到麻木,不过今天此时他,也许是太失望,终于忍不住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家主大人,不知二小姐是否已经同意将下奴长期出借?”
“这个,我还没与她商量。”宁重楼尴尬地应了一声,隐约察觉廿一可能误会了他的意思。
“下奴斗胆建议,家主大人还是与二小姐商量妥当再做安排……二小姐曾说不愿让下奴离开身边。”廿一不晓得自己哪根筋不对了,竟敢用这样的态度与宁家家主说话。可他就是不甘,不想离开二小姐。又因着静和公主叙述的过往,他对父亲产生了更多的质疑,说不出道不明的怨气压抑不住,让他几乎忘了自己的身份。
宁家家主应该是不愿相信,相信了也不想认他这种低贱奴隶当儿子吧?与其留着碍眼早点处置了,也算人之常情。
廿一暗暗告诫自己要冷静,不如敷衍一阵子,等二小姐回来,他就可以躲开,尽量让宁家家主眼不见心不烦。然而心底另有一个声音叫嚣着,将他无数困惑不解放大,要他趁着现在这种大好的独处机会,赶紧套问真相。不过他思前想后,若非承认自己与宁家家主的关系,否则那些隐秘哪一个都不是他这种奴隶该问的。
“廿一,那天在马舍……我看到你吃马料,我当时很震惊,所以才……”宁重楼开始了笨拙地解释,试图先缓和气氛。
廿一痛得有些恍惚,又听到宁家家主翻前帐提起他偷吃马料的事情,不再存侥幸之心,只道接下来少不了一顿责罚。他索性强行散去了身上维持清醒的真气力道,先一步倒下昏过去。他盘算着在痛醒之前,说不定可以耗过大半刑责过程,小小赚些便宜。
迷迷糊糊之中,廿一又开始做美梦。
他梦到自己躺在一张温暖舒适的软榻之上,软榻可能就摆在窗户边上,日光倾泻明媚,春风花香扑面,悦耳鸟语清晰可闻。
一只苍劲有力的手握住他的手,源源不断的暖流传来,试图温热他因毒发肆虐僵冷抽搐的身体。
低沉关切的男子声音忽远忽近很不真切地对他说着:“廿一,我知道你是我的儿子,你可知你是我和最爱的女人生下的儿子?我知道我当初做了错事,害你一直受苦,我不晓得该怎样补偿你,而且现在为了宁家,我还不能公开认你,我……”
廿一想挣扎着抬起手臂捂住耳朵不去听,可惜身上全然没有力气,动手指都是困难,然后他对自己说一定是美梦幻觉,不能信。睁开眼,他或许正被吊在刑房狠狠鞭打责罚。会很痛。
“廿一,你很难受对不对?你的内息很乱,是七伤散发作了么?胃也在痛么?我这里有药,你张嘴,让我喂给你吃。”
不要信,不能张开嘴,否则灌进来的很可能就是呛人的辣椒水,会将他更快地弄醒,回到残酷的现实。
他不想那么快就醒过来,所以紧紧咬住嘴唇,不肯放松。
“廿一,你醒一醒,不要怕。”宁重楼继续恳求。
为什么还是宁家家主的声音,不是她,不是他能信任的二小姐?
时间过得真慢啊。
身体感觉到大力地晃动,手腕被什么东西越箍越紧。每次被吊起来行刑的时候,如果脚上没有加坠重物,身体自然会被皮鞭棍棒打得摇晃。手腕上也许是铁镣铐或者粗麻绳,承担身体全部重量勒破了皮肉自然又紧又痛。廿一微微蹙眉,压抑着呻吟,仍然闭着眼睛不敢睁开。
宁重楼越发焦虑,语无伦次道:“廿一,我不会打你的,刚才是不是碰痛你的伤口了?你怎么没有反应?脉象上看你应该是醒着的,你睁眼看一看。这是她留下的药,这些是吃的……我不是哄骗你,我是真的想照顾你,让你能过得舒服一些。不要吓我,求你相信我,给我补偿的机会,好不好?”
听起来真的很美很诱人啊,他为何会梦到这么奇怪的事情?
91祸兮福所倚
秦瑶从白鹿女学离开的时候,天光已经开始发白,预示着新的一天即将到来。
秦瑶将自己来时乘坐的豪华马车让给妙手毒王,留了小秋在车上侍候,她自己则与廿一从女学中随意借了一辆毫不起眼的布篷马车权且赶路。
这种马车内的陈设和舒适度自然无法与王府那辆豪华马车相比,倒是顺了秦瑶心意,只因车内狭小,容不下旁人,她就只让廿一陪着。
秦瑶在位子上坐了,廿一就贴着她的脚边跪好。他身材高大,直跪抬头能与她平视,两人可谓是亲密无间宛若耳鬓厮磨。
在干娘那里一连串的惊喜,让秦瑶格外兴奋,瞌睡虫早没了影踪,在马车内与廿一低声细语:“廿一,你说静和公主会帮我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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