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按照考校成绩,他可以直接升入一等率性堂,读上一年半的书便能参加科举。
但当时山长和另外几位负责考校分班的先生拿着他的卷子反复观摩了几遍,再三确认卷子上是他的字迹后,还是冷着脸问他:“你先前,是否曾写过这样的题目?”
裴彦卿定定看了问话的郭夫子一眼,道:“不曾。”
郭夫子跟路夫子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后沉吟一声,捋着胡子道:“一份考卷不能代表全部的真实水平,今日或存侥幸叫你写了个拿手的题目,虽文章评了甲等,可你当日到底没有参加入学选拔,且至今也只是个秀才身,因此,率性堂你是定然不能进的。”
路夫子板着脸睨了他一眼,冷哼道:“我想不单是率性堂,便是修道堂和广业堂也未曾招收过没有举人功名的学生,山长还请再三考虑。”
说着转身向山长拱手作了一揖。
裴彦卿安静听着,并未出声辩驳。
山长沉思半晌:“嗯,那便,分到广业堂吧。”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崔老先生洪钟般的声音。
“不可!山长三思!此子的学问我先前考校过,便是分入率性堂也不为过,至于功名身,今秋去考便是了。”
崔老爷子是刚从朝堂之上退下来的,能来白鹿书院授课本就是山长都没想过的殊荣,说话自然分量极重。
他放在在率性堂等着学子们都来露个面受个拜师仪式,不想等了半日,人都快来齐了也没见到裴彦卿的人影,这才赶来广堂看看怎么回事。
旁边几位方才说话的郭夫子和路夫子等人见崔老先生亲自来了,也立刻都笑着拱手行礼,喊道:“崔先生。”
这几位也都是南地有名的大儒,多年来在白鹿书院潜心授业,教出来的学生也有许多成了独树一帜的领域人物,虽不及崔信之有名,资历也是相当的。
几人知晓裴彦卿便是靠着崔家的关系才进的书院,本就心存不喜,连带着甚至觉得崔先生多年浸淫朝堂,也未能守心独善,使上这些裙带关系。
毕竟先前多年,白鹿书院给各位授课夫子的担保名帖的名额从未有人用过。若有真才实学,开学选拔考场上一试真假便可了。
偏崔先生一来,还不曾真正进学院授课便使了这个名额。
甚至眼前这个书生,连举人也不曾考上的,今日能写出如此锦绣文章,背后是否有人事先透题他们心中还存疑。
山长知晓几位夫子的心思,却也不好开罪崔先生,只能为难的转圜道:
“裴生到底功名上欠缺了些,若是年纪尚轻还情有可原,这多年连举人也没能考上,若就此分入率性班,到底难以服众,我看,不如折中,也不必入广业堂,便去诚心堂吧。”
崔先生虽仍有些不甘,但出于对山长敬重,还是点头应下了。
裴彦卿也拱手称是,拿了书箱去了诚心堂。
再然后又是分发院服,拜孔孟见夫子,忙乱了一整日。
临近日落,助学摇响了手中的摇铃,众学子才得以下课喘息。
内堂的书生拿着行礼跟着助学往后山的寝室走去,裴彦卿则跟着外堂的书生们一起陆陆续续出了山门。
不想刚出山门,便一眼看见了人群之中站着张望的宋好。
裴彦卿到底长身玉立容貌清绝,站在人群之中也是鹤立鸡群,甫一站定便叫宋好认了出来。
“这里!”宋好踮着脚使劲儿挥手,怕他在人流之中错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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