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杰森拨通了我的电话。他以私人的身份问我是不是可以过去看看小雅,我那时候正和成万基窝在他的夜总会里鬼混,糟糕的生活正在糜烂我的双眼,我怎么可能用最后一线光明去抚慰我的小妹呢;我避之尚嫌不及,又怎么会去揭自己的疮疤呢。
哦对了,那个时候,我还没有遇到拉我出泥潭的田田——那个可爱的美丽女孩,如今又在何方……
又过了两天,杰森送给小雅一只蓬软的大企鹅,“小雅,试着抱抱它,也很舒服的,它很软,很轻……”
在两个星期后,他真诚的向小雅发出邀请,“医院附近有一家法国餐馆刚开张,听说肉眼牛排和海鲜做得都很地道……嗯,就今晚吧!”
小雅愣了足足一分钟。
“哦,不用担心,有我照顾你,没问题的……哈哈,我讲给你听,其实,最近我很少去吃法国餐的,所以这次实在是为了我的胃,委屈你坐陪了——你知道,在那种地方,是不太好自己一个人去吃大餐的,会被人笑话。”他见小雅没有反应,又摆出一堆连哄带劝的道理出来。他知道小雅是天真善良的,善良到不忍拒绝任何人的恳求,天真到分辨不出哪些是善意的谎言。
小雅踯躅了好久,犹豫着开口道:“我,不合适的,我看不见……”
“不,你最合适不过了。除了你,其他任何人都不合适!”杰森斩钉截铁地说道,顿了顿,又凑近小雅的脸庞,对她悄悄地咬耳朵,“想知道为什么吗?哈,说给你听吧,其实我很怕吃法国餐,因为那些七七八八的规矩太多,所以从小就怕,可是呢又嘴馋,以至于长大后每次去吃都会出洋相。与你同去最好不过了,你只会欣赏我咀嚼的声音,而不会取笑我的吃相。你说,哪里去找你这样好的陪伴呢?”
小雅窘了半晌。从内心来说,她真不想去惹这个麻烦,在她的意识里,除了我以外,同其他任何男人单独相处在一起对她来说都是一种“麻烦”。
“我真的不合适,会闹出笑话来的,会连累你被人家取笑的……再说我没吃过西餐,也没有像样的好衣服。”她为难道。
“我说过,不用担心,你说的这个我早有准备。”杰森笑着变魔术,打开手里握着的长条形方盒子,将它轻轻放在小雅的膝上,“你用手摸一摸,这是一条淡紫色的丝巾,很丝滑,很柔软。我观察你半年多了,这个颜色一定很适合你——知道吗,在西方,紫色是贵族的颜色。而此刻,它象征着浪漫。”
小雅红了双颊。她突然表现出坚决的神色,将盒子轻轻一退,说道:“陈医生,我不能接受你的礼物,也不能接受你的邀请,对不起……”
杰森呆了,他英俊的脸上挂满了忧郁的神色。
这些天,他的心很乱。他是一个沉静的人,有时候沉静得吓人,那些不了解他的人,会看到一个俊朗而深沉的男人,会觉得他很酷。可只有他自己清楚,自己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一直是忧郁的,很少交朋友,也从没有对哪个异性有好感到要追求的程度。他的心思一直都很沉,好像极少有能让他感到激情的人或事,更别说狂热了。可是,有那么一天,这种平静如湖水的心境突然被打破了。
那是一个清晨。他因为前一天夜里有台大手术,所以早上起得比较晚。起床洗漱后,他给自己准备了简单的早餐:三明治,牛奶麦片和一个苹果。
当他吃完早餐收拾餐桌的时候,他的杯子却意外摔到地上打碎了,那个杯子他用了很多年,上面还印着他和妈妈的合照。他愣住了,他的心很是难受了好一会儿,默默收拾了杯子碎片便离开家匆匆赶往医院。
在医院停车场停好车,他从中控箱里拿出电动剃须刀对着车内化妆镜认真地剃着胡须,动作迅速而从容。他很善于利用时间,总是十分从容镇定的将自己的生活过得一丝不苟,不出意外,更没有波澜。
正当收拾妥当准备打开车门的时候,他看到一个窈窕的身影从车前走过,朝着花园的方向一步步远去,动作很慢,不时用双手小心在四周触碰着,那动作虽不似盲人一般明显,却也很容易让人分辨出来她是个有眼疾的病人。
他就这样目送这个美丽的身影离自己逐渐远去。突然间,一条不知从哪来的金毛犬从女孩的一侧窜出来,嘴里还叼着一个飞盘。那条狗跑得很快,显然是和人玩耍后正处在极度兴奋的状态,一条几十公斤重的狗奔跑起来的冲击力是可想而知的,它一下就撞倒了正在摸索行走的女孩。女孩摔在地上,显然被吓坏了,一脸惊慌,不停用手揉着膝盖。
他几步走到女孩面前,突然意识到什么。对,没错,这几天听说医院接收了一个来自中国大陆的眼病患者,年轻,女性……对了,一定是她。
他试着用标准的华语对女孩说:“你好,你没事吧?刚刚是一条宠物狗撞到了你……你看看哪里有摔伤?”说着,他伸手去搀扶那女孩。
女孩甩开一头乌黑的秀发抬头迷茫地看了他一眼,只一眼,就让他的心被重重地撞了一下。女孩不仅很美,而且双眼异常明亮,那种明亮似乎能一下子穿透他的眼睛。
他诧异地望着眼前的女孩,一个患有眼疾的人,眼睛怎么会这样吸引人?
“你好,我是刚刚住进来的病人,谢谢你!”女孩很礼貌地道谢。
女孩的声音很好听,细腻而清脆。杰森觉得那是一种比任何鸟儿的鸣叫都能让人感到悦耳的声音,于是他边搀扶女孩边闲聊介绍自己。也就是从那天起,他的命运便和眼前的女孩系在了一起……
“不,请你不要拒绝我!我本来打算送你一套晚装的,可是不知道你穿的尺码,只好作罢。这条丝巾,我为你选了好久,请你不要辜负我的心意,好吗……听你哥哥说,你就快过生日了,可是他有事不能来看你。所以,我就自作主张,替你哥哥完成这个心愿,就当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或者就当是你哥哥送给你的,好吗?”杰森鼓足了勇气,眼中闪动着炯炯的光芒,胸中忽的腾起一团火焰,灼热地炙烤着自己的心房。
小雅终于幅度很大的点点头,就像从前在我面前做出听话的表现一样,两行泪水从她白皙的脸颊淌下来。
杰森就这样牵着小雅的手,扶着她走在医院外面的荫凉下。路旁是什么树呢,是棕榈树,芭蕉丛,椰树林……小雅忐忑不安地行走,一颗心不知道在想什么,只觉得它在扑扑乱跳,跳得人好心慌……
被一个不是哥哥的青年男人牵着手,她脸色红红的。她阻止不了自己对异性油然而发的羞涩。她的心里在想,如果这个人真的是我哥,那该有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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