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可恶啊!”我真应该在那时多问问具体的方位是在哪的,在这种原始且寒冷的森林里已经走过了半天,马上就要落日了,那边能看到的一点山巅还是遥不可及。我一刻都不敢停下脚步,身上的仪式服都被荆棘划出了一道道的白色痕迹,但是如果停下脚步,就能听到似乎在脚底那些根系和苔藓的底下,有着看不到的东西在爬动的声音。天空也飞翔着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飞禽,只能看出长着长长的喙,会不会把我给刺穿呢。不行不行,现在不应该这么想。
于是我开始怀念起在船上和帕莎的时光,我和她从小就在生命之树中结识,即使我惹出了天大的麻烦,像是把别人的项链或者玩偶拆掉拿来玩弹珠的事情,她都会帮我争取少一点点的惩罚,也不会在一些人找上麻烦的时候逃开,而且会在我被揍了一顿之后帮我用刚学的魔法疗伤。她的毕业典礼也是用了这样的魔法,以高超的技术来征服了那些评委,得到了一个魔力池项链,之后我们就分开了很久直到她搬家到海滨区的时候才登门拜访,然后我们约定好进行奉献的时候同行。
她本身是丰收之神神使的信徒,然后一下就获得了神使的身份,结果却变成了现在的情况。那些船上的人也看不上我这样脾气古怪的人啊,而且之前我还知道了姐姐的事情,他们大概也要对我做点什么了吧,如果我能活着见到她,不知道她会怎么处理我啊。
我捏紧手中的钢叉,把前路上的各种藤蔓拨开,渐渐地听到了水声,接着发现了一条细细的河流,从山上飞驰而下的水流不停地拍打着水边的岩石。水并不深,只有刚过脚背的高度,我觉得沿着水流走下去的路会轻松许多,而且太阳也逐渐照不到这里了,天黑之后待在这样的地方也安全许多。我拿出袋装食品啃了一口,马上也要吃完了,可是接下来要去哪找吃的呢?
夜色很快地降临下来,我也有点走累了,靠着一块岩石先坐了下来休息。我开始绝望了,这里只有我能听到哭泣的声音,都会被水声给覆盖。我根本没有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是我现在已经没有了帝国公民的身份,魔法也被驱散,成了一个流民,只有身上累累伤痕的仪式服还能表现我的身份——前身份——我看不到路,即使我还能走路,但是我已经不想动了,我会被饿死,被不知道哪里来的野兽吃掉,掉进某个深坑里腐烂,失足从山崖上摔下去……我抱着膝盖,把脸埋在臂弯里哭着,这是我第一次如此不争气地样子。
身边渐渐变得很亮,我向天上看去,树木围成的小小的豁口里繁星照耀,打下一片光芒,可我就像在井底一般无能为力。
这时我听到了旁边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是什么动物吗?晚上活动的动物是最可怕的,帕莎这么教过我。我赶紧去捏起钢叉,却感觉绵软无力,我已经坐在这很久了,泪痕也已经干了。只凭这杆叉子是打不过的吧,还是认命吧……我颓废地伸直双腿,斜靠着岩石望着那个方向。从那里传出很多种声音,我能看到有东西在发光,光芒在晃动,逐渐能听到人的声音。
“前面有水声。”“这路好难走啊,喂,别把灯笼的光给撞灭了。”“可是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该死的恶魔,我们的踪迹被他们发现了。”
是人的声音!但是是船上的人还是联邦的探险队呢?不过不管是谁我都不会好受的吧。我有点想站起身来,但是感觉腿上的力气已经没有了,在路上被荆棘划破了小腿,虽然没有什么痛觉,但是就像毒素浸透了一样,已经起了一块肿包,摸起来就像淤血了一样。面前的树枝被直接砍掉下来,里面有至少五个人走了出来,前后两个人拿着灯笼,领头的那个人看到这里躺着一个人十分的惊讶,赶紧告诉了其他正在取水和休息的人,大家都聚在我的身边,用灯笼照着我的脸。
“贝妮?”熟悉的声音,是帕莎!我头晕目眩,感觉就像在梦中一般,她伸手过来摸着我的脸,像医生一样检查着,旁边的人在窃窃私语着。一个人排了排她的肩膀,帕莎看向他,他有点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
“帕莎……”我有气无力地看向她,中毒的感觉逐渐加深。
“这就是那个共犯的妹妹吗?”“嗯,就是她。”“哼,看到她那副样子就感到烦。”“把她带回去还是就丢在这里?”“你们给我闭嘴!”帕莎一反常态地大声喊道,在远处惊起了飞鸟。她把脖子上绿色的项链握在手心里,双手合十抱拳,放在胸前祈祷,绿色的治疗之气开始涌入我的体内,我感觉身体变轻,腿上的肿胀感少了不少。
“帕莎,已经足够了,你再这样下去可能会……”我担心地看着她,这里释放魔法的话会得上魔力枯竭的病的,可是她渐渐减弱强度,在把我完全治愈后也停止了魔法。“我是有经验的,也尝试治疗过那样的人,虽然没有成效,但是只是短时间的使用,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还是可以承受破法之息的侵蚀的。”
“大教士,我们怎么处理她?”“丰收之神使小姐,虽然说她是你的朋友,但是……”“我想回去啊!”其他人开始提出了意见,他们已经被迷路逼得急躁不已,迫切地想要解决掉我这个“累赘”。
“我们不应该抛下任何一个同伴。”帕莎回过头来,坚定地说着,拉着我的手让我站起来。大家看起来都面露难色。
“可是,您也知道,船上的人都对她很有意见,而且她也摊上了那件事情,我害怕我们也被得到那样的结果……”“对啊对啊。”“我们还是效力于您的,但是船上的其他人应该也都知道了,他们不会接受和这样一个重大嫌疑犯的亲人和嫌疑犯在同一条船上的,更别说在在帝国里的表决公民了……”“我听说已经通过了那些提案哦,她们和利奥波德一样已经被剥夺了身份。”
“你们就这么害怕吗?”帕莎生气地质问他们,他们默默地低下了头,有两人微微点了点头,这让她有点难过,她转过身来看向了我,似乎在寻求我的回应。
“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干。”我急忙辩解道,但是除此之外我也说不出任何有实质性的话了,他们依然有点害怕和鄙夷地看着我,也许不只是因为这件事情,光是船上看我不爽的想法就够他们把我驱逐出去了,我当时也是有点不太情愿出远门的,但是泰莎看在旧情和帕莎的约定下我才这样的。“可是,我们怕……”他们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都没有开口,这种情况下如果被放逐,那么境况可能比我现在这样还要悲惨吧。
“够了,”帕莎把灯笼放在地上,拉着我向河的上流走去,“你们回去吧,就说我半路走丢失踪了。”我和他们都被帕莎这样的行为震惊到了,不是因为别的,就以帕莎这样的身份出逃甚至背叛帝国任务的行为就会引起一场骚动了。“别来追我们,不然我是会动手的。”帕莎是我们中很出色的魔法师,也是令人尊敬的医生,而其他人大都是只有雕虫小技的魔法的普通信徒和追随者,自然没有人追上来。
尽管如此,帕莎和我还是越跑越快,在这样的夜路上差点摔进溪流里。“帕莎,等等我……”刚治好伤,但是体力没有恢复的我有点跑不动了,扶着树干喘着气。帕莎也停下了脚步,我们已经跑出去很远了。她走到我的身边,突然抱着我哭了起来,我猛然想到,她现在这个状况,不管怎么说都是我害的,现在连她都这样了……我也抱紧了她,无力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现在说道歉有什么用呢?”看起来是责难我的词,她却说的很轻,“这也不是你的错啊。能告诉我,你真的做了那种事情吗?”
我真的为帝国蒙羞,去帮助我的姐姐和他的那个变态恶心总督了吗?我这时也记不清事情了,半天没有说出话来,最后好不容易开了口:“没有,你会相信我吗?”
得到这个回复后她明显高兴了不少:“我相信你,因为在这种方面你是不会骗我的。”虽然我小时候经常看不起优等生来对她做恶作剧,情绪不好的时候也喜欢把气撒在她的身上,但是在作为“朋友”的前提下,她也还是和我交往甚好。“而且,我也害怕……”
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我看到天边已经亮了不少。昨晚是怎么样度过的呢?我摸到了帕莎的头发,她就跟我一样躺在树干底下的干燥处,我们一个晚上都没有受到干扰,这不得不令我惊奇。她的手边有东西正在发着绿光,是她的魔力池项链,看起来正在释放着法力,这样很不妙啊!我赶紧将她摇醒,她迷迷糊糊地搓了搓眼睛,“啊,天亮了?”她拿起那个项链,那束光马上就消失了。
“你难道一直在让它释放魔法?”我有点害怕地问她,她点点头。
“不然这样的话我们晚上就不用休息的嘛,今天还要继续赶路啊。”她有点不在意地说着,但是不只是她感觉到,我也看出来了——她出现了魔力枯竭的症状,从外表上看起来没有伤痕,但是内部已经产生了反应,不仅仅是扰乱和驱散魔力,更会影响到身体健康。
“你太过分了!都没有和我商量过的。”我这样责难着她,她也不好意思地笑着,但是她看起来还是能正常走动。
“没事的,这种是轻微症状,可能要到至少两天后才会得这种病,我只要不用魔法就不会恶化的。”帕莎对这种病肯定比我了解,如果她没有和我隐瞒的话那我也只好相信她了。
我们用溪水洗了脸,分食了干粮,沿着溪流继续上行,走到了源头,尝了点水,之后帕莎说她感觉有点不一样,变得轻松了一些,于是她试着调动魔法,那个项链也保持着暗绿色没有反应,果然,她的魔法也被驱散了。我感到有点难过,她明明可以在帝国里继续研修之后成为下层议员或者神殿守护然后慢慢晋升的。“不过这样,我可能就不会得那种病了吧。”她反而笑着安慰我。
越往上走,树木就越稀疏,脚底的根系与泥土逐渐变成了草地与苔藓,我们要到山顶去找到路。
“做到了!”帕莎高兴地喊道,我在后面向下望去,脚底已经是细雪铺成的地面,身边是颜色很深的岩石,下面就是我们走过的森林和草地,另一边的不远处直到森林的尽头是一片山谷,中间有一块凹了下去,只有那里似乎在冒着烟,不管是联邦还是帝国的人都要试着去看看,因为其他的方向上看,除了一望无际的森林和一片见不到人的沼泽,就只剩下看到一点点的沙漠边缘。“我们就去那里吧,在天黑之前。”
我在路上用钢叉杀死了两只像是猫的动物,如果到了那里希望可以当做给不认识的人的礼物或者用来填饱肚子的食材吧,毕竟我也找不到其他看起来能吃的东西了,天上的飞兽现在是如此的自由,让我不禁羡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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