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里的人都知道,韩馥虽然官至中丞,但实际上是个闲职,没有实权。
他靠的是袁家的势力,对普通书生无计可施。
而戏志才在颖川才气横溢,有些名气,大家只当这是两人之间的玩笑。
“太守到!”众人正看热闹,突然听到门外有人通报。
“呀,阴太守可是大忙人,没想到今天也来了!”韩馥听闻立刻收敛神色,恭敬地起身,与众人一起迎接。
阴修字元基,南阳新野人,以推荐贤能闻名,荀爽能在颖川安然无恙,与阴修的暗中保护有关。
两人是多年好友,阴修不辞辛劳,未约而来。
川中的学士们都盼望被阴修举荐,纷纷拱手作礼,不乏躬身之人。
大厅里过了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
“志才,何必怒目相对?都是颖川学士,辩论是日常之事,不必较真。”阴修像是看出些端倪,或者是有人在门外状告,走到戏志才面前,好言相劝。
“太守大人,无妨,都是玩笑话。”戏志才对其他人可以不给面子,但在阴修面前不敢造次,再说韩馥只是个假学士,戏志才也不想和他较真。
阴修回头看着满厅的人,微微一笑,便落座。
厅内的气氛此时活跃起来。
“韩中丞,你从朝廷来,最近洛阳有什么大事吗?”阴修随口问道。
韩馥不比荀爽,本是朝中人,不在非议朝政之列,加之太守主政地方,想了解朝中之事并无不妥。
“天子安好,有袁司徒、张司空、杨太尉三位大人协助处理日常朝政,我们这些下官都可以放心了!”韩中丞闭目张口便来,如诵经一般,众人连连摇头。
“宫内那些人呢?”阴修对他的赞颂不感兴趣,想套点有用的消息。
“宫中……”韩馥忙抬手捂住嘴巴,生怕泄露什么。
见满厅之人期待地望着自己,他显得更加紧张。
“我,我在廊中行走,后宫之事全然不知,太守大人!”毕竟是官场中人,能坐上五品车马,非等闲之辈。
今日堂上上到太守,下到穷书生,各色人物都有,这等天机,岂能当众论之。
万一有所走漏,轻则罢官免职,重则身家性命不保。
“宫中已成阉党藏污纳垢之所,法外逍遥之地,太守何必多问,天下百姓皆知!”戏志才吃饱喝足,打了个响嗝,语出惊人。
“你,你,狂妄至极,书生之见也!”韩馥条件反射般全身往后倾斜,指着戏志才大骂道。
其余人等却未露颜色,有人点头默许。
颖川之中,学院内,也只有戏志才敢于直言不讳,众人暗自佩服。
“三公理政安民,勤勤恳恳,宦官搜刮民财,变本加厉,我大汉朝已至危亡之秋矣!”又有一人抚须长叹,这声响发自荀爽身后。
“大人们议事,小儿不得无礼,退下!”荀爽回头看时,见是荀氏弟子,厉声叱喝。
“这位,可是长侄文若?”阴修投去赞赏的目光,见那青年书生二十出头,血气方刚,想必是荀家有识之士。
“阴叔叔,正是小侄,冒昧之言,切勿见怪!”荀彧向前拾礼,随后遵照长辈训斥,退到后座,不再发言。
“慈明老弟,荀家人才济济,我看此子日后必成大器,等朝中有所空缺,必荐之!”阴修满意地点点头,给予后辈鼓励。
荀爽表面难色,心里暗喜,能被阴修看上的人,必是百里之才。
只是今天这场聚会,他实在不想过多谈论政事。
眼前的朝局,扑朔迷离,与当年党锢事发之前的情景极为相似。
天子近地,喉舌无处不在,做人须万事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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