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僚看得开:“皇上说三纲五常有用,那就有用。你这是读书读呆了,这天下是皇上说了算的,不是圣人说了算的,有用的时候是圣人,没用的时候就另当别论了。前几年先帝去山东露出的就是这意思。为什么孔庙历朝历代都要修啊?不是孔家没钱修缮,是孔家等着朝廷拨钱修缮,这又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
“所以说你呆啊!推荐你去买每月出的一本书,《寰宇一世界》,就是去山东的那位公主派人编写的,你看看别的地方的人是怎么过日子的?”天地之间不只是有圣人,也有诽谤圣人的人,更有屠戮圣人的人。但是大家的交情就在这里,与人交往最忌讳的就是交浅言深,这位幕僚觉得自己说得已经够多了,往下的话也就不说了。
这位苏先生是个江南地主家庭出身的人,江南文风浓厚,大家读的都是一样的书,懂得一样的道理。明明那天那位公主盯着他看,没有对自己的想法为什么盯着看?
这次不说一声就走,是真的忘了自己还是欲擒故纵?
他弄不明白。
只能骑马赶过去,和刚才的幕僚肩并肩,问道:“咱们这是出来干吗来了?”
“陪王爷考驸马啊!这是内定的驸马爷,就差过明路了。”
“哦?要尚哪位公主?”
“当然是老皇爷的公主啊!也就是咱们王爷的妹妹。如今这位皇爷的公主才是真正的金枝玉叶,皇上和皇后不舍得她那么早嫁人。”
苏先生说:“这驸马王妃都是内定的啊!”
“可不是吗!春天要选秀,就是要选王妃啊!说不定现在有位大人在家里乐呢?”
“乐什么?”
“皇家都是提前透口风,告诉他们,你闺女不错,我们家想要娶做媳妇,准备嫁妆吧。然后这家人乐滋滋地偷摸准备嫁妆。”
这时候在西郊的一处规模中等的别院,鄂尔泰从轿子里出来,家里的常随扶着他上了台阶。他对常随说:“让大爷来我书房,不,直接去后院正房吧。”
他进了后院,他夫人喜塔腊氏迎上来问:“怎么这会回来了?”
“宫里说了件事,要和你们说一下。”
喜塔腊氏问:“什么事要跟我们说?外边的事儿我妇道人家不知道轻重,哪里敢轻易听呢,万一哪天要是说出去了可不就引来祸事了。”说完突然想起一件事:“该不会是咱家的孩子要有前程了吧?”
鄂尔泰点头:“实在想不到还有今日,今日皇上说大阿哥年纪到了,要娶媳妇,太皇太后和太后看上了老大家的孩子,这事儿说到底是好事儿,我谢恩后赶紧回来。你是知道轻重的,这件事儿你要亲自盯着,万不可传出什么风声来。再有就是这阵子赶紧给孩子准备几身好衣服,把那些行头都给她备齐了,重要的是找人盯着她的规矩,切不可散漫无形。至于别的,我和老大商量,这事儿先咱们家的人知道,等
()回头圣旨下了再和族里人说。”
“诶,您放心。我知道轻重。”
喜塔腊氏的父亲迈柱出身一般,但是属于大器晚成的类型,他半辈子蹉跎,一把年纪了还在做不入流的笔帖式,转机在康熙四十八年来临。他先是成了国子监助教,随后进入六部轮岗,从小官做起,一路成为吏部尚书,同时也是武英殿大学士。此人一把年纪了还奔波在各处,冬天巡视过宁古塔,夏天去过福建。深入过矿场,巡视过边疆,调停过西南各族矛盾,镇压过闹事的土司。
总之这是个雍正觉得用着顺手好用的老臣,但是比起女婿鄂尔泰来似乎名气不大,这与他长期在外奔波有关系,官再大,不经常在中枢,大家也会忽视他。
就因为父亲和丈夫都是新贵,喜塔腊氏的底气很足,一口答应下来。
没一会鄂尔泰的大儿子鄂容安来了,父子两个轻声说了几句。鄂容安瞬间一脸喜色:“这真是天降喜事到咱们西林觉罗家了啊!”
说完盘算了自家的家世,鄂尔泰身上有个爵位“襄勤伯”,而且是世袭佐领,这在京城大小也是一户门第。家里也有贵戚,他姑姑就是六王府的福晋,无论是从爵位考虑还是从现在的全家人的官职考虑,甚至是亲戚关系上,能出一个大福晋不算离谱,甚至是正常的。
全家人都很兴奋,也没人去告诉当事人,鄂容安的女儿还不知道自己的终身大事已经定下了。
同样百岁作为当事人,因为他阿玛疼他,提前告诉了他人选,也仅此而已。
那拉氏怕孙儿想得多,因为雍正就很嫌弃她,她后来才知道婆婆乌雅氏看上的其实是老三阿哥的嫡福晋董鄂氏,因为当时董鄂氏的阿玛彭春是一员大将,能给女婿助力。只不过后来圣祖爷惦记着她那去世今年的父亲,给了他一个恩典做了四福晋。
雍正嫌弃她不是嫌弃她家世不好给不上助力,就是嫌弃她这个人太笨,常有一种娶她委屈了他的意思露出来,给人的感觉就是他本来该娶个琴棋书画样样懂的仙女,结果全家给他聘了一个村姑,这落差太大他大半辈子都别别扭扭难以接受。
那拉氏就从自己的婚姻里吸取教训,担心孙子心里不痛快,就旁敲侧击问他想娶个什么样的女孩。委婉地劝孙子既然成婚了就要对人家女孩好。
百岁可能没开窍,他从不关注男女那点事儿,他在意的是权力。听着那拉氏绕了半天圈子就是不点明意思,纳闷地问:“祖母,您想说什么?您直接说,孙儿愚笨这会真的猜不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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