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洗手间送拖把,回来的时候这仨人已经坐下了。
陈潮和姜寻坐在靠床的一头,丁文滔坐在他俩正对面的中间,苗嘉颜想坐下可以插空坐在丁文滔的左边或是右边。
左边是陈潮,右边是姜寻。
苗嘉颜在丁文滔身后顿了下,刚要往左边去,丁文滔仰头看了一眼,屁股往左边一挪。
苗嘉颜沉默着坐下,姜寻把放那儿的手机拿了起来,陈潮往自己这边又让了让,给他们让了点位置。
丁文滔戴着手套捏小花蛤吃,问姜寻:“再回这儿来啥感觉?”
姜寻在剥虾,听见了掀起眼皮,嗤笑了声,说:“没感觉。”
“这可是你伤心地。”丁文滔欠嘴闲不住,突然想起来陈潮还不知道这事儿,转头跟陈潮说,“你是不还不知道呢?你寻在咱们这儿高中让人开除了。”
姜寻踢了他一脚,问:“你咋这么烦人?”
陈潮确实挺惊讶,完全没听说过:“怎么回事儿?”
姜寻垂着眼睛,看起来毫不在意:“年纪小不懂事儿。”
丁文滔暧昧地看看他和苗嘉颜:“寻哥好样儿的,为了保一个把自己给闹开除了。”
想想当初干过的傻事儿,姜寻摇头笑了笑,说:“自己闹出来的可不就得自己收拾么。”
丁文滔说的是事实,姜寻在这边确实高中没读完,高三春季学期就被学校给开除了。
而且闹得相当难看。
姜寻本来也不是老实人,他跟陈潮不一样。陈潮在这儿的时候是个学霸,也不打架,没人招他。姜寻脸上挂着条小时候在外面玩划出来的疤,看着就不像好人,性格也没陈潮那么踏实。
来这儿没多久姜寻就被老师列为了重点监管对象,高一高二两年虽然偶尔打架,但也没闯大祸。
直到高三那一年,有人午休听见姜寻在男厕所跟人“干脏事儿”,拿手机录得清清楚楚,还能听见对方叫他名字,几声“姜寻”很明晰,姜寻的声音也都录了下来。
说“脏”其实也没那么脏,没有真的做什么,但互相喘息着说话,那声音听起来暧昧得很。
跟姜寻打过架有过节的男生迅速把录音给传开了,最后传到了校长那儿。
这行为过分恶劣,老师校长轮番问他另外一个是谁,姜寻咬死了没说。这种乡镇中学,说管得严倒没那么严,如果不是姜寻那副态度说不定家里过来好好说说,再表示表示,背个处分也就过去了。
但姜寻当时鼻梁都被他爸打折了,也没张嘴说出个名字来,说的就一句:“爱开除不开除,我不念了。”
这个事在学校里传了好长时间,几乎所有人都说另外一个是苗嘉颜,姜寻为了保他被学校开除了。
那时候每个人看着苗嘉颜的视线都是暧昧探寻的,那之后丁文滔还因为这事跟人打了好几次架,嫌他们说话难听。
丁文滔那会儿一句都没问过,怕他俩伤心,自认为是个善解人意的知心哥哥。这是现在大家都长大了,事儿也过去好几年了,他俩现在也天天在一起,才翻起来当个笑话提。
“我那时候真不想念了,反正我成绩也没说好成什么样,”姜寻把剥下来的虾壳扔进装壳的盆里,说,“早点出去闯闯也没什么不好的。”
“我也以为你不念了,”丁文滔接话说,“我都没敢问你。”
当爸的就算快气死了恨不得把儿子抽死,也不能真不管他。托关系拿钱,最后把姜寻弄回了市里的学校,这种在乡镇中学被开除的学生没有学校收,姜爸为了他这最后的一个高三,砸了大几十万进去,把他扔进了一个破烂学校。
“现在回头想没别的,就是对不起我爸。”姜寻说,“我爸头发都愁白了,那时候是真不懂事儿。”
“搁现在你能怎么的,”丁文滔问他,“你能把另一个咬出来?”
姜寻笑着骂了一声,最后说:“搁现在我就把你咬出来,让你跟我一起扛。”
“哎妈呀你可别,”丁文滔嫌弃地往边上靠靠,“你别恶心我。”
说完想想苗嘉颜还在旁边坐着呢,感觉话说得不对,又跟了一句:“没有说同……那啥恶心的意思,单纯是我自己不能接受。”
姜寻拿了个海丁壳打他身上:“解释个屁。”
苗嘉颜从始至终没说过话,盘腿坐着一直在安静地吃海螺。陈潮看了他一眼,丁文滔注意到他视线,欠欠地说:“潮哥,你小媳妇儿跟人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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