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亭之食指微曲,轻敲了一下伞柄,语气中嘲弄明显:“倒是好笑,你们地府的忘川河水弄出来的麻烦,凭哪一点让我来给你们解决?”
“至于崔判官……我怕到时候被他唠叨的,直接和他打起来。”
谢必安撇嘴,对此无言以对。
地府监管不力让忘川河水流落到人界,还造成不小影响,他们确实不占理。
谢必安没再说话,任劳任怨当起中间人传话。
倒是范无咎,看着被沈亭之施咒后看不见也听不见的文泽,目露疑惑:“两年前见过一面后到现在,我还是没有想清楚,为什么不能让人界得知地府现在的情况。”
这个规矩让他们这些阴差,每次哪怕是被玄门的人请见,都还要换上好几年不穿的老旧官服,才能去见。
沈亭之眸中闪过讶然:“你家小白没和你说?”
范无咎:“……少宫主让我自己想,我没问他。”
沈亭之:……
怎么到头来成他的错了?
“少宫主,我哪里说错了吗?”范无咎真诚追问。
沈亭之嘴角抽了抽,轻咳一声:“不,你没有。”
是他低估了范无咎那股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执拗劲。
余光瞥了眼谢必安,见他鬼脸都气红和鬼阴间同事争执,沈亭之收回视线,正色看向范无咎:
“你认为,现在的人类,在活着的时候,为什么会对地府感到恐惧?”
范无咎垂眸,回忆一番后认真道:“因为自古以来,对地府的各类文字记录,都在把地府往阴森恐怖的方向塑造。”
“这只是表层原因。”沈亭之目光落在几百米外玄术协会和九处的人站立位置上,声音缥缈到好似从过往的时间长河中传来,“人类所谓的恐惧,归根到底,大多都来源于未知。”
范无咎怔了一瞬,好似明白过来:“所以,是为了保持人类对地府的‘未知’,让他们恐惧?”
沈亭之点头:“我所飘零的两千多年,人世间任何模样,我都见过。”
“这世间从不缺少恶人,同样,也从不缺少敬畏之心。”
“尽管对恶人而言,敬畏之心并不会使他们放弃做恶,但对大多数人而言,正是那一点微不足道的敬畏之心,拖着他们不迈出错误的那一步。”
范无咎恍然:“和少宫主相比,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沈亭之展颜一笑,天地都为之失色:“我到底比你们多活了几百年……”
话没说完,和判官扯皮完的谢必安一抬头,看见一人一鬼靠那么近,立刻炸了:
“少宫主!老范有我了!您注意一点社交距离。”
沈亭之看向范无咎,委婉提议:“……说真的,一千多年,真没想过把那傻子踹了?”
范无咎笑:“他很好。”
谢必安已经隔在一人一鬼中间,警惕瞪着沈亭之:“少宫主,你又在撺掇什么?”
“我祝你们两个永远不分开。”沈亭之收起伞,“解决完了您二位赶紧走,这里可留不了你们太久。”
谢必安本鬼还是不相信,但被范无咎拖着,不得不离开。
两个阴差一离开,在沈亭之上来后已经稀疏的怨气,瞬间散了个干净。
几百米外的协会与九处的人远远望着平静消失的怨气,没有一个不表示震惊。
包裹着这栋宿舍楼的怨气,如果他们能够解决,变天是少不了的。
文泽那个小师叔一上去,就这么轻飘飘解决掉了?
“副会长,上去看看吗?”九处副处长走过来问。
玄术协会副会长沉思几秒后,同意了他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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