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顶得灵动如意……”
两人一教一学,例也其乐融融。妙在山谷幽静,无人打扰,不知不觉之闯,便已过了三日。
卓南雁天资聪颖,而他精修的忘忧心法最重心灵手巧,是以进境奇快,虽然吹奏的韵味较之林霜月还相差甚远,但那一曲《伤别》已能大致记住。每日晨昏,卓南雁都硬要给林霜月运气疗伤,不足两日,她的内伤便已拔除干净。
这日黄昏,卓南雁潜心学箫,呜呜咽咽地吹得正自得意,忽听得林霜月咦了一声,便停箫不吹,轻声问:“怎么啦?”
林霜月指着山谷上空徘徊不去的一只苍鹰,低声道:“那是本教的换日鹰,想必他们急着寻我了吧!”撮口打个呼哨,那苍鹰随即急冲而下,稳稳落在她的手臂上。
林霜月解开鹰爪上系着的细竹节,取出一截短书,扫了几眼,玉颊霎时雪白一片,黯然叹道:“爹爹他们在寻我!听说吴山鹤鸣赵祥鹤要操办一场瑞莲舟会,师尊和爹爹都想在这瑞莲舟会上问鼎,扬我明教声威!我……这便要启程去临安了。”
“瑞莲舟会?”卓南雁双眸中精芒一闪,道,“那咱们一起进京!”
林霜月摇头苦笑:“你还嫌我这明教圣女惹下的麻烦不够吗?嗯,还有本教大力明使慕容行一直踪迹不见,有弟子说,他被秦桧之子林一飞抓去了。我们去临安,少不得要去寻那林一飞的晦气。”
卓南雁嘿嘿一笑:“那师父先走一步,徒儿自后相随!”
林霜月玉面一红,嗔道:“你便是这么不知轻重!若是给教主得知了咱们……在一处,那可大事不好!”
卓南雁冷笑道:“令师林教主吗?我卓南雁却不怕他!”
“我怕!”林霜月的明眸倏地一黯,凝眉道,“若是让教主动了杀机,便是天王老子也救你不得。倘如你们二人大杀一通,却教我如何是好?”越想越是后怕,玉靥白得似是透明一般。
卓南雁见她愁苦,便不再多言,只沉沉地叹了口气。林霜月拔出短剑,在那短竹上刻下一行字迹,喂了那换日鹰几块鱼肉,扬臂放鹰而起。那苍鹰振翅高飞,在谷中绕了个圈子,随即没入云霄深处。
“临安城内,这时只怕已是风雨飘摇了吧?”卓南雁目送苍鹰远去,才沉沉一叹,“好吧,小月儿,横竖我也要进京,咱们不久自会相见!”
“只是……我却好怕!”林霜月凝眸瞧着远天色如滴血的红霞,咬了咬香唇,才轻轻地道,“教主和爹爹一心要改天换日,你与罗堂主却对赵宋忠心耿耿,说不定哪一日,咱们便会刀兵相向!”
卓南雁心中也是陡然一冗,随即哈哈大笑:“何必刀兵相向?徒儿这条小命就攥在师父手心,师父何时想要,便可拿去!”
林霜月拿他无可奈阿,苦笑道:“收了你这样一个油嘴滑舌的徒弟,当真是师门不幸!”
卓南雁呵呵一笑,见她笑容忽敛,翘首凝望沉沉的暮霭。不由叫道:“便是走,也不需忙在一时,等明早再走不迟。”
“只怕不成了!”林霜月轻叹一声,缓缓四顾这座给她收拾得洁净异常的亭子,芳心蓦地一阵空荡荡地难受,“这草亭虽是简陋得不能再简陋,但终究是我们两人同坐同卧的地方。今后便连这样的日子,都再难有了!”信手接过那尾冷玉箫,幽幽地道:“我再给你吹奏一曲《伤别》吧!”
卓南雁知她去意已定,心底也是一酸,骤闻箫声袅袅,那曲无比熟悉的《伤别》已宛转飘起。这时分别在即,箫声传入他耳中,更觉凄婉缠绵到了极处,恍然间便似看到了静夜中的一片妍荷,丝丝缕缕的月光下,每一朵白莲都在夜风中摇曳着,相思着,呜咽着……
他心神正自随音感伤,那箫曲未及半阙,却呜的一声断了。林霜月眼眶一红,将玉箫塞入他手中,转过头去,道:“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不想连一曲都奏不全了。咱们……就此别过!”似是怕他挽留,竟不敢再回头望他,白衣飘袅,疾步奔远。
卓南雁心底酸痛,叫了一声:“小月儿!”林霜月已奔出数丈,听得他的叫声,娇躯陡地一顿,随即跃起,身法却快了许多。
遥遥地只有一声似怨似诉的叹息声传来:“雁哥哥,你万万不要跟着我,别再逼你的小月儿啦……”卓南雁一愣之间,她那窈窕的白影已消融在无边的暮霭之中。
山谷间霎时变得寂静冷清,卓南雁望见远天残阳如血,数峰无语,忽觉心中一空,似乎天地间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第二部 暮雨江南 第二十二节:叔侄反目 师徒援手
天还没全黑,但卓南雁却已不愿再待在此处。
他知道自己不该再去追林霜月,心中怅然若失,顺着山路胡乱耷行。行了多时,天地间渐渐混沌。卓南雁但见苍烟落照,团野苍茫,才吁出一口长气,在一片黑黢黢的竹林前黯然止步。
忽听得淅淅沥沥的几声短促的哨声自竹林深处传出。沉暗的林子内隐约有人影闪功。卓南雁双眉轻扬,暗道:“难道是南宫世家的小喽啰又来啰嗦?”他这时满腔憋闷,正想寻人撒撒怨气,身形疾掠,悄没声息地潜入林内。
这时那哨声又再响起,这一回却是忽高忽低地连绵不断。卓南雁听得哨音起伏有致,但中间绝不稍顿,直响了一盏茶的工夫,兀白不停,似乎这吹哨之人一口内气竟是永无止息。卓南雁暗自心惊:“这厮是谁,这手内功还在南宫五老之上,怎地南宫堡内还有这等高人?”
随着高低错落的哨音,影影绰绰地便见数十人在竹林中四下里散开。卓南雁轻功高妙,潜身林中,却也无人发觉。林内的数十个汉子均是南宫堡的装束,正随着哨声穿插游走,时聚时散。
这片竹林繁茂广阔,最奇的是东一堆,西一簇,或疏或密,隐然有致。若是放眼四顾,便会生出一种层层叠叠、永无止境的恍惚之感,四下里更有阵阵煞气隐然传来。卓南雁心头微凛:“这竹林是按着奇门阵法的方位布成,想必有高人在此隐居。嗯,这群家伙原来是要对付这高人,怪不得他们行在林中,如此战战兢兢,还要用哨声联络方位!”
他举目望去,却见碧森森的竹林前有一蓝袍儒生,大袖飘飘,当先疾行。那古怪哨音正是由他吹出。数十个南宫堡弟子随着他的哨音小心翼翼地行进,过得片刻,终于穿出了这片竹阵。
那蓝袍儒生悄立林边,这时才将口中竹哨一停。尖锐的哨音骤歇,竹林内登觉一片幽静。竹林外是片空旷的山谷,一道山泉曲折流淌,几列绿柳和修竹在泉旁环绕,衬得四周景物深秀清奇。天已近晚了,夕阳的最后那抹余晖无限留恋地抚着几行老柳,两排茅屋便掩映在竹石碧柳之后,被渐浓的夜色模糊成一片朦胧。
忽听得茅屋内传来一声苍老混浊的长叹:“南宫参,几日不见,你倒长了道行,竟能破得老夫的乱云七杀竹阵。恭喜恭喜!”
卓南雁心中一凛:“原来这儒生便是跟许广斗茶的南宫堡主南宫参,怪不得瞧他背影,极是眼熟!”借着苍茫的暮色,却见南宫参笑意从容,依旧是一副万事成竹在胸的模样。卓南雁心下暗奇,“老子当日将他那南宫堡闹得天翻地覆,这厮也是避而不见,却原来猫在这后山跟这老者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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