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陆玉山对顾葭,满嘴没有一个实话,但是对大哥,却还是有些可聊的东西,毕竟当初正是大哥鼓励他去追顾葭的,“只不过我想着应该把顾无忌也捉了,一起带走的好。”
“你干嘛?”
“以备不时之需吧。”陆玉山压下心中的烦躁,说,“若是有意外,那个顾无忌好歹是顾葭的弟弟,能输血。”
“这倒是个法子,不过人家能这么轻易让你捉住?他现在和美国人有些生意往来,场面大得很,倒是个有本事的,我看再给他几年功夫,怕是也要在这边干出一股势力,而且王家有人在资助他,王氏那群人,指不得又有什么阴招,巴不得我们这边出纰漏。”陆大哥语重心长地说,“老七,以前都是你在处理和王家的事情,我们没怎么管,现在你甩开手去,我也不说什么,但是你得知道,人这辈子,也不只是为了爱情活的,谁还能离开谁去?从前我是巴不得你有个什么感情,好牵绊住你,现在看来,你还不如从前那样,起码活得自在。”
陆大哥这些天将老七的举动看在眼里,终于是忍不住又找人谈心来了:“而且你现在究竟想要什么,哥哥我也不懂了,原以为你留着顾葭就能好,谁晓得竟是有些互相折磨的意思,看着烦得很,要么你就同顾葭好好的,要么就将顾葭送回去,那个顾无忌成日纠集乔万仞那一帮子兵在我们场子闹事儿,虽然损失不大,但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儿。”
陆云璧拍了拍老七的肩膀,说:“你自己好好想想,我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人,好好想想……”
陆玉山肩膀上重重一沉,犹如千金压迫得他抬不起头来,他素来的确是个我行我素的霸道性格,然而在顾葭这件事上,他愚蠢、冲动、优柔寡断、患得患失、打持久的心理战、虽胜尤败。
“大哥……”陆玉山和大哥趴在走廊的围栏上,声音满满都是恐慌,从未有过的恐慌,“抱歉,我把生意都丢给你们照看。不过我实在没什么精力,我看了很多书,我甚至自学了关于血友病的一切知识,但是我找不到解决的方法,我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失败过。”
陆云璧摇了摇头:“你是我七弟,整个陆家都是你撑起来的,你若是失败,我岂不是该羞死?”
“不一样,我这些天一点也不快乐,我不想放手,却又怀疑只要我放过他,他的病就好了,他很可能就是因为我才生病的,不然从前为什么没有?不过我又想,他就算死也得死在我怀里,这样才不枉我爱他一场,他明明从前也是喜欢我的,现在却因为莫名其妙的理由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将身体当作游戏,完全不在乎我的感受!”陆玉山感觉自己的铁石心肠都已经烂成泥水了,被顾葭的手上下搅碎,轻易失去了光鲜活力,“你知道他刚才还在和我说什么吗?他说若是从未和我在一起过就好了……”
“我做错了什么?他要这样折磨我?”
“明明他是我这辈子遇见的,最美好的事……”
爱情使人盲目,陆七爷成为了一个自己都不认识的家伙,在自己公馆里,和大哥说着说着便流出眼泪来痛哭,止也止不住,总觉得上天这是要惩罚他前半辈子的心狠手辣,于是给了他一个顾葭,又要收回去。
这一回,便是永远。
第197章197
当夜,陆云璧回到自己顶楼的卧室里,抽着雪茄,喝着伏特加,坐在皮沙发上发呆,正准备睡觉的大太太在脸上敷了一层薄薄的黄瓜片,端着一杯热牛奶走出来,见丈夫沉默不语,便躺在一旁的长沙发上,试探着询问说:“怎么了?又是老七的事情?”
大太太并不怎么管他们兄弟在外面的生活,十分的给予自由,好像每天的生活除了购物和其他富家太太们在一起喝茶聊天,没有别的事情可做。
不过察言观色还是会的,她觉着老七已经好了不少了,起码没有在吃饭的时候突然掀了桌子不是吗?
“嗯……”陆大哥喝酒很有千杯不醉的意思,这仿佛是陆家人特有的本领,每个姓陆的少爷在酒量上从未输过谁,陆云璧仿佛是想到什么,一口将伏特加干了,然后对太太说,“你先睡,我去书房。”
大太太不敢打搅陆云璧处理事务,眼瞅着陆云璧进了书房,便随手拿起旁边的报纸看起来,上面写着国内情势不容乐观,满洲国自之前成立后,日-军愈发嚣张,报纸上全是各地战-争的报道和一些煽-动-性文章。
大太太唉声叹气了好一会儿,但她一个女人,实在是没有什么渠道知道这些信息意味着什么,再者大太太习惯听从丈夫的话,而且陆家家大业大,就算是日-军来了,恐怕也不会对他们怎么样,他们可是住在法租界呢,若是打仗,那些日-本兵肯定不敢打到这里面来,而且他们过不久就要乘船去香-港,那里据说是一片乐土,和上海滩比也不差什么。
大太太不多时便哼着小曲儿,丢开报纸,端着牛奶回房了。
书房里,并不只是关心小弟感情问题的陆云璧给青帮的分堂管事龙五打了个电话,电话响了许久,等到陆云璧不耐烦起来,那头才有人接起来,张嘴便是一口地道的上海话,和陆家这群外来老可不大一样。
“乃位?”声音粗粒粗气,却又音调像是在发嗲。
陆云壁单刀直入:“船给我准备好了没有?我花了一万大洋,不要给我整那些烂船,我们家人多,所以也不可以塞别的什么人,不然我就把钱给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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