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他跟在叶既明身后,在一步之遥之外看他伏案工作、埋头读书。那人总是衣冠得体,谈吐得当,宛若被供奉起来、不许有半点差错的神明。
叶既明坐在灯光下,受尽万千人敬仰;赵景栩站在台下阴影里,与众多‘信徒’一起翘首仰望着。
本该虔诚的追随与信奉,是何时扭曲成无边黑沼的?
赵景栩想,或许,是当叶既明毫不留情地处死实验失败品时,那闪着慈悲与叹息的眼神吧。
当时,他抹掉脸上喷溅出来的血,颤抖地接过了叶既明手中的实验探针,手背,第一次僭越地碰到了叶既明的手背。只是不足一秒的肌肤相亲,就足以勾起一阵惊天战栗。
他竟渴望躺在试验台上,让叶既明为他亲手开膛破肚。
若是,每一寸肋骨都被他摸遍,每一滴鲜血都沾爬满他的指纹,到了那时,叶既明也会用那种眼神看他吗?
胸中压抑着的火焰蠢蠢欲动,如同殉道一般,赵景栩虔诚又坦然地单手解开叶既明的衣衫纽扣。
一颗,两颗,蓦地用力一扯,衣料撕裂,袒露出大片肌肤,和一个堪堪结了痂的肩伤。
那定然是上次礼堂爆炸,叶既明给自己扎出的伤口。
赵景栩太清楚了,那个看着温顺的人,从来不是待宰的羔羊:菩萨面具后的脸,是凶恶的鬼;藏在肋骨下的心,淌的是黑色的血。
“一道伤疤,一次爆炸,就让柴总指挥的名声大不如前。漂亮的舆论战,叶教授。”
他凑近,用力地嗅了一口血腥气,抑制不住般地,伸出舌头,缓慢地替他舔舐了伤口。
濡湿的舌尖仿佛带了倒刺,蹭过裸露的血肉,卷起某人的味道,吞咽下肚。他似乎过于用力,整个身体低伏,压抑不住的喘息。
动作又虔诚、又野蛮。
叶既明稍微怔住,却又轻声笑了。他向旁边侧了脸,像是给赵景栩留足了作乱的空间。
又是这样的纵容与坦荡。
叶既明的道德感总是时有时无,让人摸不着那人的底线到底在哪。
赵景栩双眼血红,双手死死掐住叶既明的手臂,想要将他揉碎。
“赵景栩。”
那人终于开口。
连名带姓的呼唤,仿佛主人轻描淡写地拽紧了束缚的绳子,勒住了野兽的犬牙。
赵景栩动作一顿,本能地停下了作乱,立时几乎伏在他膝盖上。
“你的头发原来这么软。”
随清冷话音一同落下的,是一只柔软的手。指腹拂过半厘米长的发丝,若有若无的按在赵景栩的头皮上,极致的酥痒和灼烧感横扫颅顶,像是被火烧了一夜。
赵景栩心口剧烈一抖。
蓦地,他将叶既明从轮椅上抱了起来,大步走向审讯室的坐台。
金属锁链一道道加诸在手脚四肢,叶既明则像是被玩弄的木头玩偶,无助地挂在展示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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