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听免记得在他开门的那一瞬间,瞧见徐邀是在桌子前,便走了过去,他扫视了一圈,发现自己的英语作业被翻动了几页。
他去厕所之前,记得恰好停留在他正准备要写的那一页,而现在却止在了前面已批改过的页面上。
解听免捏着页脚,正好瞟到了他满面的红勾,一个叉都没有,他将页脚松开了。
他清楚徐邀对自己的学习很看重,否则不会在高一的时候,即便晚上还要打工,回到家还要熬夜学习,更不会在住院后还和他提起想回学校上课。
也许,对于他来说,如果不是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疾病,像他这样的“寒门子弟”,只能通过高考来改变自己的命运。
尤其是像徐邀这种只有母亲的,他肯定特别想考上一所优秀的高校,这样就可以在毕业后寻到一份薪资较高的工作,如此便能对得起孟疏元了。
可是命运喜欢捉弄人,总是予人最大的玩笑,所以徐邀本来可以唾手可得的这一切,都要被无情地收回。
解听免默默将习题册合上,在床沿坐下,把蜷缩在里面的人薅出来,说:“别把自己闷死了,赶紧出来。”
徐邀耳尖一动,听这意思,似乎解听免并没有发现他做的小动作,便掀开了被子。
解听免帮他理了理微乱的衣领,道:“明天我还会过来,给你带一个东西。”
“什么?”徐邀好奇。
解听免笑了起来,打起了哑谜:“明天你就知道了,放心吧,是好东西。”
于是因为解听免的这一句话,徐邀期待了一个晚上,总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竟然就这么失眠了,小声暗骂道:“如果不是好东西你就死定了!”
不过,并没有让徐邀失望。
徐邀凝视着面前的课本与笔记,眨了眨眼,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瞧见了什么,渐渐的,眼眶里就漾了波波水光。
解听免见徐邀不接,就将其放在了床上。
徐邀垂着头,鼻音有点重:“这些可都是高二文科下学期的书本与笔记啊,我……我上学期就没回学校了,所以你都是从哪里搞来的?”
解听免听着他默默压抑的哽咽,突然有一瞬的后悔自己这个冲动的举动,道:“课本简单,我去找了温老师,说是你想要的,她二话不说就给我搜罗出来了一套。至于笔记……这些都是裴些的,我找他要了过来,然后复印了一份。”
徐邀吸了吸鼻子,打开笔记翻了几页,又拿起最上面的数学课本,半晌,苦笑道:“落了太多课了,根本看不懂了,估计自学都够呛。”
解听免伸手,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脸颊,轻声问道:“要我教你吗?”
徐邀抬首,鼻尖有点红:“可以吗?你愿意教我吗?”
解听免点了点头:“你要是想学,我当然愿意教你。”
徐邀刚露出喜悦,但很快又消散了,他兀自摇了摇头,自暴自弃了一般:“算了,还是不要耽误你时间了。”
“你来医院探望我都要带上作业,除了陪我吃饭,其余时间基本都在写题。要是还让你教我,你的时间肯定是不够用的,还是算了吧,反正……我也没有学的必要了。”
解听免的心脏登时一阵抽疼,他锁了眉心:“徐邀,你不需要那么懂事,你为什么就不能任性一点呢?你要是对我指手画脚,我根本不会有意见。”
徐邀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淡淡地说:“你为我做得已经够多了,不需要再浪费时间只为满足我这微不足道的奢望。”
他嘴角漾开,说着自己明知已经没有可能性的未来:“而且只不过是学习罢了,等我痊愈了之后,我就可以回学校了啊,老师教得难道不比你好?更何况,你我学科都不同,更是不需要浪费这精力了。”
解听免说不出话来了。
徐邀又低下头将地理抽了出来,文史类确实会比理工类易懂,他明显兴致高多了,翻得不亦乐乎。
好像只是这样看了几页,就等于学过了似的,顿时就安心了不少,内心的焦虑与空虚也渐渐被崭新的书本墨水味抚平了。
解听免酝着笑意俯视着他的发旋,突然又心痒痒了,想上去摸两下,但手刚悬在头顶上,徐邀就若有所感一般,猝尔抬起了头,眯起了眼睛,质问道:“你刚刚是想干什么?”
解听免有点心虚,浅褐色的眼珠子一转,手顺着他的鬓角往下摩挲,停在了脸颊上,出其不意地捏了一下。
徐邀登时不可置信地望着他,错愕地脱口而出:“你干嘛?”
解听免曲起骨节,蹭了蹭鼻尖,心虚道:“瞧见你低头专心看书的样子就没忍住,想试一试手感。”
徐邀幽幽地问道:“怎么样?手感如何?”
“嗯……”明明只是临时补救的举动,但解听免居然还认真思索回想了一下,“不太好,没什么肉,你还是吃得太少了,现在脸瘦得差不多只剩骨头了,我说你要不还是……”
后面的话他说不出口了,因为徐邀谴责的眼神就死死地钉在他身上,轻飘飘地说道:“其实你就是想摸我头,是不是?”
解听免绷紧了嘴角,欲盖弥彰地咳了两声,下意识踱着步,只是走着走着就到了门口,正好顺手就将门把手按了下去,飞快地说:“我去给你买午饭了,中午吃什么?行,我听到了,玉米粥是吧?等我啊,亲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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