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叔说的是。”萧亦然也知道自己是关心则乱,此时理智也渐渐回笼。
沈玥为着查他身上的蚀骨之毒,将太医院反反复复清查了不知多少遍,留下的都是可信之人,暂且只要太后不下杀手,沈玥便不至于有性命之忧。
时局再差,只要人还安好,一切便尚有转圜之机。
张之敬在旁瞧着,一时间更坏的消息都咽了回去,好半晌没敢开口。
萧亦然在中州朝局之争中浸淫了这许多年,凡事让他摸着个苗头,便能见微知著地将后头埋藏着的乱絮摸个一干二净。
不用张之敬开口,他复又问道:“既然琅琊府军已然到了中州,太后却还未改朝换代,陛下也还安好,可是朝里的那些老大人闹起来了?
杜明棠是首辅,要稳住朝局不好出面,这个时候能与太后抗衡的,多半也就只有庄学海了。”
张之敬犹豫片刻,话在嘴边滚了几遍,瞧着他那一身明晃晃的银针,又生生咽了回去。
“不碍事……张统领但说无妨。”
萧亦然也知道自己方才这反应着实是阵仗大了些,他勉强摆了摆手:“与其一知半解地吊在这儿,倒不如来个干脆。
眼看着就要回城了,也不能两眼一抹黑就往里头闯,到底坏到了什么境况,总也得让我知道个明白才能早做防备。”
“王爷说的是。”
中州城防极严,杜家能将他送出来已是不易,张之敬当下也不再隐瞒,复又说道:“王爷估量的不错,是庄大学士于府军进城之日,当街怒斥,其言凿凿,将府军的颜面剥得一干二净。
后黎氏父子下令强攻,他又迎着府军的刀枪撞了上去,血溅当场。”
……
萧亦然半晌无言。
血溅当场。
生死一道,于任何人身上都是绝对的公平。无论生前有多大能耐、多少学问,身后留下的,也不过这区区四个字。
透过这四个字,他几乎可以清晰地看到,这位博学之师究竟是以何等悲壮的姿态,坦然地走完生命的最后一程。
“许多书生自发地在塌了的雍定门前静坐,也有人将庄大学士临终之言整理传颂。
中州街巷各处,尽是无数路祭,四城同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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