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公秀的帐篷就在营地的最中间,最大的那顶便是。
章毓卿被人带进去的时候,四下打量了营地。绝大多数士兵只能背靠背坐在茅草遮盖的棚子下休息,到处可听见哭泣声。
这批被抓来的壮丁大多都是同乡,甚至是亲友父子兄弟,眼睁睁的看着血脉至亲死在眼前,死相凄惨,这些平日里扛锄头种地的农民精神上都在趋近于崩溃。
到了海公秀帐子门口,章毓卿看到有两个衣不蔽体的女人笼着衣服,从帐子里面出来,看到章毓卿之后,两个人都停滞了一瞬,如临大敌的打量着章毓卿。
尽管破衣烂衫,也难掩姝色。光是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就透着一股与众不同的气质,漂亮的像幅画。
这样的女人到了好色的海公秀跟前,还有她们什么事!
章毓卿仿佛没看见那两个女人一样,径直进了海公秀的营帐。
海公秀跟几个手下打量着章毓卿,都没想到号称自己能够攻破延县的竟然是一个美貌的女子。
“你就是被佛母显神通救回来的女人?你是来献计的?”海公秀怀疑的看着章毓卿,献计他不信,自荐枕席他是热烈欢迎。
章毓卿厌恶的看了眼目光淫邪的海公秀。
这人看起来四十上下,身材高大魁梧,透着一股彪悍的匪气,已经是中秋时节,他还大咧咧的敞着怀,露出了满是黑毛的胸膛和鼓起的大肚皮。
章毓卿信口开河,“那日我本来已经死了,魂魄都飘到了地府,秦广王判我去轮回池投胎,结果地府突然降下一道金光……”
说到这里,章毓卿微微一笑,在众人或好奇或嗤笑的目光中继续说道:“秦广王大叫一声,你走吧!佛母大人要捞你出地府!我还魂之后才知道,原来真是佛母显灵,法力无边,神通广大,把我从地府拉了出来。”
“你说这些,跟我们攻打延县有什么关系?”海公秀怀疑的问道。
章毓卿说道:“我在地府走了一遭,又被佛母点化,灵台前所未有的清明,突然顿悟了很多事。以前不懂的事,如今也都豁然开朗了。今日我看了一圈延县的地理地貌,觉得要攻下延县,其实轻而易举。”
有人嗤笑道:“你口气倒是不小!”
他们打了那么多天都没打下了延县,这个女人张嘴就说轻而易举!让他们面子往哪搁?
“你们不信我,那明日便继续打下去吧,靠堆尸体,倒也能把人送到城墙上面去!”章毓卿轻蔑的说道。
海公秀的打法很明显,围死延县,断了延县的供给,加自己这边不计代价的送人头,只要时间够长,就能把延县内部的守军消耗到无法支撑。
这种打法虽然冷血残酷,但不费脑子。只要没有外部强大的力量来支援延县,海公秀就能最终占领延县。
至于在这期间送命的百姓,就不在海公秀的考虑范围了。
“你有什么好主意?”海公秀脸色阴晴不定,最终问道。
章毓卿走到桌子前,桌子上铺着一张简陋的地图,大概标记了延县城墙四周的地势和几个重要的地点。
“延县地势南高北低,南边依河而建,只要把南边的城墙打开一个缺口,河水便会倒灌进城,延县不攻自破。”章毓卿说道。
海公秀没想到这个女人还有点见识,说出了点门道,撇嘴说道:“你说的这些,难道我们就没想过?只是延县城墙厚度足有三尺,根本没办法打开缺口!”
“对啊!那狗城墙修的厚,根本弄不破嘛!”
“说的都是废话!”
海公秀手下的人附和道。
章毓卿不为所动,背手站在那里,目光冷淡,气定神闲,“如果我有办法把城墙打开缺口呢?”
“什么办法?”海公秀立刻问道。
章毓卿笑了笑,烛光下清丽的笑容让所有人都晃了下心神。
“若用我的办法拿下延县,我有什么好处?”章毓卿反问道。
海公秀摸着胖大的肚皮,眯着眼睛重新打量起了章毓卿,抱着宁可信其有的心态,片刻后说道:“若真能以你的计策拿下延县,我提拔你当延县分舵的舵主!”
章毓卿弯起了唇角,“一言为定。”
红莲教的教义中有一条思想先进的规定,男女平等,教众皆是兄弟姊妹。红莲教建立之初,女性干部不少,但从红莲教走上以战争为手段举起反叛大旗,夺取地盘开始,能够打仗的男性就占了绝大多数的干部职位。
女性沦为了男性干部的附庸,不少红莲教的头目公然侵占女教众,女教众沦为了选妃的后花园。
红莲教的等级也十分森严,若是普通人加入红莲教想当干部,要先拜香主,在某个香主旗下做上好些年,建立了信任感,做出了成就,且工作积极,态度认真之后,才可能被提拔为干部。
等这个人当了许多年的干部,香主的位置空了出来,才有机会当香主。香主之上是堂主,堂主之上是舵主。
当上舵主,便能直接面见什么十八罗汉,十大金刚之类的小高层,才算是跻身到了红莲教中层的行列。
海公秀一开口就许诺了她舵主的位置,估计是压根不信她能谋划出什么计策破了延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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