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这不是那日我见过的傻子么?”白宁盯着那人胡子拉碴的脸看了半天,忽然叫道。
“可你不是说他是前面棋山镇的人?”晏骄道。
“是呀,”白宁也有些疑惑,“我当日确实是在棋山镇上碰见的他,这大冷天的,他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庞牧略略打量一回,见那人果然肩宽体阔好个身板,一身衣裳满是破洞,里头隐隐露出精悍的身躯。天气寒冷,他却没穿鞋子,一双脚冻得青紫,许多地方都溃烂了。
“可能是被人殴打后丢出来的,”庞牧指着他身上那些新鲜的伤痕道,“多是拳脚和木棍。”
“这是想让他死啊。”晏骄皱眉。
这么冷的天,给人打成这样还丢到城外,但凡他们再发现的晚一点儿,这个人只怕就冻死了。
“大人,这汉子身上滚烫,烧的厉害呢。”去抬人的一个衙役道,“该如何处置?”
“带回去。”
一行人回了衙门,那来历成谜的汉子也被抬到医官那里去,而杨家人则被暂时关押,只等具体验尸结果出来。
翘首以盼的郭仵作得了信儿,穿的跟个球儿似的滚去了仵作房。
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烧着,手脚酸软拿不得刀子,便心甘情愿的站在后头替晏骄打下手,顺便交流学习。
杨老二的体外没有明显伤痕,实在得不出更多线索,晏骄便同贾峰一道把尸体洗干净,然后解剖。
虽然都是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可只看最终结果和亲眼见证过程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体验。就好像人人都敢吃肉,却未必看得了动物的屠宰过程。
当晏骄一刀子下去,流畅无比,杨老二的喉管整个左右分开,伴随着诡异的臭气,涌出来许多黄黄红红的粘稠液体时,白宁的头皮就嗖的一下子炸了。
她又看见晏骄的右手伸到杨老二嘴巴里,然后眼都不眨一下的把舌头掏出,拿到眼前仔细翻看。
晏骄的声音从口罩后面发出来,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舌根处有撕裂伤和轻微灼伤,中段和前段却是完好的。”她将舌头丢到一旁的托盘内,继续去看喉管,见截断面内也有反应,点头,“这里是撕裂后烫伤,后者应该是小米粥造成的。”
郭仵作垫着脚尖往这里看,“莫非是死者食用了过烫的小米粥?不过那撕裂又是如何来的?”
就算生吞干米粒,也不至于划破嗓子吧?
“不是这么简单,就算是傻子也知道疼,这么烫的东西,根本不会有人主动往下咽。”晏骄摇摇头,熟练地将死者胸腔打开,一刀划下去,顺势切开食管、气管和胃部,看见里面的东西后点点头,“你看,这恰恰印证了我的猜测。”
正常吞咽自然是顺着食道下落到胃部,可杨老二的气管中竟也有大量新鲜的小米粒,这样的数量,绝不是单纯被呛到可以解释的通的。而咽下去的那部分也只是堆在胃的上部,甚至根本没来得及消化。
白宁只觉好像有什么顺着脚后跟嘶溜溜马上来,让她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本不想示弱,见郭仵作都病成这样样子了都不怕,咬了咬牙,也皱巴着一张脸往前飞快的瞟了一眼。
然后……
仵作房三人组只觉有一道红色的影子嗖的蹿了出去,带起一卷狂风,然后门外便隐约传来压抑的呕吐声。
晏骄意味深长的挑了挑眉,与郭仵作和贾峰对视一眼,竟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诡异的成就感:
呵,又吐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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