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容走过去,听到小姑娘笑嘻嘻地唤她阿姊。
辛云容也笑着应了,伸手替她整理了被风吹乱的头发,坐在她旁边问她冷不冷。
小姑娘摇了摇头,抱住她的腰用力闻着她身上的气味:“阿姊,你身上好香。”
辛云容抬起手自己闻了闻,却什么味道也没闻见,她拍打着小姑娘的背,嘴里的名字脱口而出:“阿馥,勿要调皮。”
被叫做阿馥的小姑娘更加用力地抱着她,“阿姊,阿姊,我明日能和你一起去踏青吗?”
到嘴边的好又硬生生停住了,她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张脸,阿馥松开她的腰,抬起头来望着她,歪着脑袋又问:“阿姊也嫌弃我的脸吗?”
“不是……”云容抬手抚摸着阿馥脸上的大片红色胎记,强行扯出一抹笑,“阿姊怎么会嫌弃你,只是父亲……”
“父亲怕我丢他的脸,我知道。”阿馥猛地扭过身,低着头掰自己的手指头生闷气。
“明日父亲不在家,”辛云容又将她抱在怀里,许诺她,“阿姊会带你出去的。”
她这么一说,怀里的小姑娘几乎要跳起来,她从辛云容的怀里钻出脑袋,眼睛都弯起来了,“那我先去挑明日踏青的衣裳!”
辛云容松开手,看着她蹦蹦跳跳地往房间跑的样子感到一阵心酸。自她出生后,母亲病逝,父亲对这个脸上长有胎记的小女儿尤为冷淡,他不许她出门,家中有客人也不许她出来,只有母亲曾经给她缝制的小人偶和她形影不离。
深夜,阿馥跑过来同她一起睡觉,许是兴奋,钻在她的怀里盯着她看了许久:“阿娘死后,你是第一个摸我脸的人。”
辛云容拍她屁-股:“没大没小,喊阿姊。”
阿馥咯咯地笑,缩在她怀里喊着三声阿姊,云容困得不行,抱着她轻轻拍打她的背哄她入睡。
翌日醒来,云容就对上阿馥一双漆黑的眸子,差点吓得叫出声。
阿馥嘟着嘴,手里还抱着她的人偶:“阿姊快些起来罢,外头都天亮了。”
此时还早,云容知道她是想出去踏青着急得很,在她的催促下穿好衣裳,收拾一番后填饱了肚子,又给阿馥戴上了帷帽,拉着她的手往大门走。
管家堵在门前,面露难色:“大小姐,老爷吩咐过的……二小姐不能出门,您这不是……”
“有事我担着,”察觉到她试图躲在自己身后,辛云容握紧了阿馥的手,“我们就出去一趟,又不是不回来了,再说,阿馥戴好了帷帽,谁又能瞧出来什么。”
管家到底不是主子,辛云容强硬了两句,他也只好让开了身体,小声嘱咐:“老爷午时会回来,大小姐记得提前回。”
“知道了。”辛云容也悄悄地贿赂管家,“这个月你的工钱多加一倍。”
管家无奈又好笑,朝她弯腰拱手:“那就多谢大小姐了。”
辛云容拉着阿馥的手坐上了轿子,朝着同手帕之交约好的地方去,阿馥时不时掀开帘子往外瞧,街市上的叫卖声,钻入轿中的新鲜肉包香气,阿馥看的眼花缭乱,拉着云容的手撒娇什么都要买,等到了踏青的地方,轿子里摆满了阿馥要买的东西,吃的玩的,直到喊她下车,才依依不舍地被她抱下来,手里依旧抱着她的布人偶不肯撒手。
除了她们几个踏青,还有一群平时不对付的小娘子也来了。
辛云容一眼就看到了她们,带着阿馥本不愿多事,刚转身准备找个僻静的地方就被她们给喊住了。
“哟,这不是工部侍郎家的女郎嘛,这次怎么把你家的妹妹带过来了?”
她的话引来一众女子的嬉笑,为首的黄杉姑娘是将军府的三小姐贾莹,上头还有两个哥哥,自小就被宠得不行,如今出门也不怕得罪人,说话阴阳怪气的:“这天热了,也没必要戴着帷帽了。”
说完,就要走过来掀阿馥的帷帽。
阿馥出生那年,就有人传出去这府中的二小姐丑陋不堪,脸上一块红色胎记乃是恶鬼投胎的标记,这才硬生生地将她娘害死了。
如今流言愈演愈烈,阿馥缩在云容身后,不敢出声。
辛云容挡住了她的手:“不必麻烦贾小姐了,我们不热。”
贾莹却不依不饶,她使了眼色,刚刚站在她身旁的两个女郎走上前来架住了她两只手,贾莹得意地冲上去掀阿馥脑袋上的帷帽:“瞧一瞧又怎的,看看同他们说的是不是真如恶鬼罢……”
阿馥灵活一躲,手中的布偶被她死死扣在怀里,喊着阿姊救我。
云容半天挣脱不开,直接张嘴咬了下去,其中一个人被她咬得立刻松开了手,另一个来不及反应就被云容推开。她提起裙摆捉住贾莹的手臂,却不料遭她一推,摔倒在地。
原本还跑的阿馥停住了脚步,贾莹猛地掀开她的帷帽,却发现阿馥双眼死死盯着她,仿佛地狱中爬出的恶鬼,目光阴冷。
她吓得往后退,在这么多人面前又强撑着笑了一下:“果然丑,难怪你娘被你害死了。”
阿馥直接扑上去咬住了她的脖子,顿时鲜血四溅,辛云容反应过来后才上前拉开了她。
原本就是躲着出来的,回去之后两人被罚跪在祠堂里,辛云容还挨了几鞭子,摸着腰嘶了一声。
发现阿馥瘪着嘴看着她,云容也不敢出声了,她只好强行扯出笑:“阿姊不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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