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在即将开始的严肃朝会之前说这些情情爱爱的事儿有点不大合适。只是她从来不留事情过夜,这些话她昨天就想问了,但碍于那么多人在场实在不好问出口。今日上朝肯定会涉及秘密建储和辅臣制的剧烈讨论,她也想说些轻松话题排解一下紧张情绪。
“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想过娶她当王妃?”武令媺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否则再谈下去还会牛头不对马嘴。
武宗厚愣住,张了张嘴,然后又闭上,竟是极少见的欲言又止起来。武令媺当然惊讶,又捣了他两胳膊肘,催促他赶快表态。他才低低声地说:“妹妹,我母妃临终前叮嘱过我,千万不要娶西疆的女子为妻!”
等等!武令媺掰手指算了算,好似明惠夫人去世时,武宗厚应该只有四岁。那么小的孩子,能将母亲的临终遗言记得这样清楚,挺不容易。
“为什么不许你娶西疆女子?”武令媺不解地说,“我倒是觉得,西疆女子很是忠贞。”
“不仅忠贞,而且偏执。她们不许自己的男人还有别的女人。”武宗厚的神情蓦然深沉了许多,压低声音道,“我脑子虽然转得慢,但记性不差。母妃去世后,我被敦庄皇后养在她宫里。我无意间听得先皇后与人说话,才知道太子哥哥之所以缠绵病榻一年多,不是真的生了病,而是中了西疆女子的情蛊。他突然离世,就是情蛊之毒终究发作的缘故。”
武令媺目瞪口呆,实在没想到只是单纯想关心一下小十二的终身大事,却听到如此的猛料。不过她虽然对十几年前的事情不清楚,倒也知道当年皇帝陛下亲征西疆,就是因为太子的死似乎与西疆有关。
但是,不许自己的男人有别的女人,武令媺绝不认为这是偏执!这怎么是偏执呢?可她也知道,男子三妻四妾的普世观念在此位面才是王道。好在,公主的驸马是只能有公主这一位妻子的,不许娶平妻,更不许纳侧侍。
武宗厚干脆蹲下,凑到武令媺跟前,轻声说:“我去西疆的时候,听镇西军的老兵油子说过,太子哥哥巡视西疆时遇见过一位西疆女子。那时西疆与咱们大周经常打仗,太子哥哥有心带那女子回宫,却又有诸多碍难,后来没有成行。”
“所以就始乱终弃了?”武令媺叹了口气,嘀嘀咕咕地说,“堂堂皇太子,连娶个女人都这么难。他到底是只想玩玩就算了,还是真心没办法不得不放弃?唉呀,反正不管什么原因,他终究负了那女子。”
鬼鬼祟祟地张望了一番四周,确定附近只有跟随二人的忠心奴仆,武宗厚又道:“那女子不知什么时候在太子哥哥的身体里种下了情蛊。如果不与除了下蛊之人以外的女子亲近,蛊毒根本不发作。若是亲近了别的女子,不但身体会越来越虚弱,而且也不能让那女子有孕。”
难怪!武令媺恍然大悟。皇太子离世时虽然还不曾娶太子妃,但东宫也有数位御侍,可是他却没有留下一男半女。
武宗厚脑海中对嫡兄的印象已经模糊不清,不过他还留有的些许记忆告诉他,太子嫡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所有的兄长里,只有太子曾经抱过他,把他扛在肩头,经常陪他玩。
所以思及过往,武宗厚郁郁寡欢,手指无意识地在地上划拉,喃喃道:“太子哥哥好可怜,每天都要吐好多好多的血。他什么都吃不下,整晚整晚地睡不着觉,只有嗅着一种很少见的奇花,他才能短暂地阖一阖眼。圣手神医奔波了好长时间,最后还是没能救得了太子哥哥。”
手指在眼角揩过,武宗厚扁扁嘴,带着哭腔说:“我还记得太子哥哥薨逝时候的情景,他好像要把身体里的血都呕出来,一整天都在吐血。然后就……”
看来太子对年幼时的武宗厚挺好的,否则小十二不会有如此情真意切的伤心。武令媺拿自己的帕子给武宗厚擦眼睛,轻声安慰他:“宗厚乖,太子哥哥知道隔了这么多年你还惦记着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武宗厚幽幽叹了口气,抬头望向渐渐发白的天空,忧伤地说:“也不知还有多少人记得太子哥哥,他是个大好人。”
武令媺隐蔽地撇撇嘴,很想反驳说,如果他真的是个大好人,就不会死于情蛊发作。可以想见,皇帝陛下亲征西疆,那名给太子下蛊的女子也不会有好结果。
“你宽心吧,父皇肯定给太子哥哥报仇了。”说这话,武令媺心里有点不痛快。站在同为女人的立场,她倒是同情那位只求一心人的西疆女子。
“情蛊又叫同生共死蛊,太子哥哥薨逝的同时,那女子也必定死了。”武宗厚胡乱用袖子抹了把脸,苦兮兮地说,“这都是西疆老兵告诉我的。妹妹,我才不要娶西疆女子呢。”
武令媺瞅了武宗厚老半天,这才慢吞吞地说:“看来你也是个花心的。否则,你只娶她一个不就行了?!”她的心情莫名烦躁,狠狠剜了武宗厚一眼,拂袖径自往乾宁殿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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