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黑已久,千里还是没有回来。
明煦从外面跑进来问:“少爷,还不吃晚饭吗?”
贺雁来闻声合上手中的书,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夜色,道:“饿了你先吃吧,我等大汗回来。”
明煦感到奇怪:“大汗政务繁忙,不来吃饭也是有的。少爷怎么今晚一定要等到他?”
又是一声叹息。贺雁来回想起今日主殿上千里犹豫中带着歉意的脸,紧盯着自己不错过任何一个表情的叶护,以及仿佛不答应了就坐实了自己有二心的大祭师,觉得自己额头又在一突一突跳着疼。
他不知道千里去了哪里,却也大概能猜到他为什么不回来。贺雁来抬眸,又对上明煦担忧的眼神,不由得宽慰一笑:“有些事情要与他处理,你先去吃吧。”
最后看了眼天色,贺雁来最终还是放心不下,自己提了盏灯,推着代步车缓缓离开了房间。
他还是上次千里带自己来熟悉环境时在周围转了一圈,此刻循着记忆一个一个地点找过去,试图找到千里的踪迹。
可是这孩子不知道到底躲去了哪里,贺雁来找得后背出汗,眉宇间也不禁染上一丝焦急,椅轮越转越快,在漫漫长夜中急切地执灯寻找。
终于,在路过之前两人停留过的草地时,贺雁来耳朵一动,听到不远处传来细弱的呼吸声。
那呼吸声若隐若现,带着兵器划破天空的声音隐约传来,不是很能挺清楚。贺雁来警惕地望了一眼,动身前往。
离得近了,便能看到,半人高的牧草中央的空地上,站着一个一身黑色劲装的少年。
冬风吹起他的衣袍,猎猎作响。高束的马尾随着他干净利落的动作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额前的小辫被汗水打湿,毛绒绒湿漉漉地粘在额头上,衬得下面那对翡翠般的眼睛更加透亮。千里不知已经在这里练了多久的剑,一招一式仍旧带着破风的力度,卷起枯叶随着剑身在空中乱舞。
贺雁来不禁在心底叫了声好。
随着一套剑术完毕,千里呆呆地收了阵势。
月光下,他的脸被照亮了半边,另一边则隐没在阴影中教人看不清他的表情。突然,千里肩膀提起又耸拉下去,像是叹了口气,接着一下蹲在草地上,宝剑在一旁的土地中稳稳插了进去。
“回去,不回去,回去,不回去”
贺雁来走进了些,才看到千里正瞄准一株冬草,一边拔它的叶子一边念念有词。
“回去”
最后一片叶子拔了下来,千里呆呆地望着手中的枯黄,眼神变了又变,还是没能攒够起身回家的勇气。
于是他换了株草继续拔。
尽入眼底的贺雁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来了自家老爹,以前每次在外面鬼混喝多了怕被娘亲骂,也喜欢这么蹲墙根子前面拔草玩。霄鹰
还没彻底长开的小少年委委屈屈地缩成一团蹲在那儿,背影看上去要多可怜有多可怜,莫名其妙就感觉自己当了回恶人的贺雁来不明所以又觉得无奈好笑,忍不住出声问道:“怎么说话不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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