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言秀知道的事情委实不多,然而却的确是关键。
很简单——二皇子李畅,在梁王那里,到底是个什么角色。
梁王身份尊贵,此时虽然被下在大理寺监牢之中,但是由宗正院协查之下,是没有人会对他动刑的。那么他交不交待,交代多少,都是不可控因素。虽然谋逆之事无可辩驳,但是谋逆的时候带着陛下的二皇子,到底是有意扶持上位自己做摄政王,还是他此番作为,原本就是和二皇子、甚至是二皇子的母亲勾结好的。
怡贵妃已经失踪。如今梁王身边的知情人,便只剩下庆安郡主的女儿韩言秀。
韩言秀虽是皇族,然而如今已经算作皇室旁支。宗正院急于知道详情,绝对舍得对她用刑。且不说大理寺那些棍棒刑具,就是后宫折磨人的那些随便用几样,就会让她后悔自己被生出来。
“父亲父亲!”她颤抖着蹲坐在地上,哭道,“一切都是母亲安排的,二皇子已经同意了母亲,如果他做了皇帝,便,便聘了女儿做皇后。”
原本是女儿家说出来会脸红的话,然而韩言秀此时说出来,只觉得心惊肉跳恨不得这件事从没有过。
“哎——你呀!”韩佩之猛拍绣架几掌,那绣架支撑不住,吱吱呀呀便歪倒在一侧。
完了。
他娇滴滴的独生女儿,竟然被皇家婚事蒙蔽了双眼,被牵扯进可诛九族这样的事情里去。
看她如今的情形,不用宗正院上刑便会一五一十全招了。到时候二皇子被扣个谋逆犯上的帽子,他的女儿便是同党。
韩佩之忽的站起来,在屋内紧张地踱了几步。
“你这里有墨吗?”他忽的问道。
韩言秀慌慌张张抬起头,像看到了一线希望,迅速爬了起来,“有的!”她说着,从桌案旁的小几里拉出许久不曾动用的纸墨来。
已经没有时间研磨,韩佩之用唾液润了润原本便没有洗的中豪,取过一张纸,郑重写了几行字。
“你拿着这个。”他把那纸折起来,郑重地放在韩言秀的手心。隐隐有墨香在空气中飘荡。
“去肃王府,务必把这信递上去。”韩佩之目光里隐隐有不舍之意,然而却也万分坚决,“眼下能救你的,就只有肃王殿下。”
“可是——”韩言秀脸上飞过一片绯红,“他不喜欢女儿啊。”
他何止是不喜欢,还为了林钰在金店奚落过她。这些她都记得,也正因为知道嫁入王府无望,她才选择了二皇子。
韩佩之看着自己的女儿,忽然疑惑这样的女儿是怎么被他教出来的。满脑子装着春情的,是他的女儿吗?
“秀儿,”他郑重地拍了拍韩言秀的肩膀,“快从后门逃出去,大理寺的人抓到你之前,务必到王府求救。爹爹不是让你去委身肃王苟活于世,你到了那里,自然知道缘由。”
韩言秀看着自己手上薄薄的纸片,听着后院隐隐传来的搜查声,惊慌失措地点了点头。
看着那一抹绯色的身影从后门离去,像是余生看到玉山上的最后一片桃花跌落尘埃。
韩佩之叹了一口气。在大理寺衙役到来之前,一头撞在了室内门柱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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