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转身向那自称宗三爷的人看去,只见一个面膛黑黑,身子瘦瘦的男子站起来。他身后跟着三名随从,抱着胳膊,一看就不是好惹的善茬。
宗三爷抬手指指宋老爷,又指指林钰,嘴角歪了歪,脸上几分不屑,开口道:“早听说宋老板已经跟官府串通好了,果然不错。还有你,这小姑娘,莫不是官府的托吧?哪里有这么年轻的东家,哪里有这么年轻,还买得起能进宋老爷宴会大礼的东家!”
“宗老爷多虑了,”林钰笑了笑轻松道:“小女的确是做生意的,也的确不是官府的托儿。”
“我都听说了,”宗三爷道,“昨日里你们是不是去过一趟府衙?刘大人宁肯责罚下属,也要买你们的面子。虽然衙门里口风紧,那黄老爷吃了亏,也不敢说什么,但我看你们就是官府中人吧。”
官府的人?
众人呆愣片刻,齐齐朝林钰看来。
昨日里府衙闹过一次外乡人仗义救弱女的事情,他们也多有耳闻。只听说刘府尹做主惩治了黄老爷父子,没有听说对方是谁。
难道——真是跟府衙有关?
可是官府中哪会有女子,若是跟官府有关,也必然是这少年吧。
敢情刚才说的慷慨激昂,是一早便跟刘府尹对好了台词啊。
不少人已经面色愤愤,怀疑自己被愚弄了。
林钰笑了笑开口道:“宗老爷,不知道您若离开汴州,准备做什么生意啊?”
“生意?”宗老爷冷笑一声,“酒肆、茶楼、绸缎、瓷器,就没有我宗三爷做不了的。”
“好,”林钰笑道,“那我也告诉宗老爷一声,我只要说一句话,酒楼、茶肆、绸缎、瓷器,您便再也做不成一样!”
什么?
众人皆惊。
恐怕即便是官府的人,也管不了别人做生意吧。
宗三爷更是张着嘴,笑出声来。
“小小丫头,说话如此之狂。莫不是你的父亲,位居当朝一品吗?”
林钰嘴角一抿,露出个好看的弧度,继续道:“要么您以后家养德才兼备之子,去走科考的路子,千军万马过一过独木桥。要么您是能工巧匠,能去做做工匠,试一试手艺人的疾苦。要么您从此土里刨食,去种上两亩薄田,看天收成。无论如何,做生意这一条路子,你现在从这里走出去,便再也做不了了。”
崔泽在林钰身旁斜了她一眼,用指头偷偷戳了戳她道:“哎,说大话了啊。”
宗三爷拨开众人走了过来,脚步沉沉,似乎每一步都想把地面凿出一个坑来。
“你个小丫头,狂话说的没完没了。我看今日出去,明日便卖了家资,搬到洛阳去。看你能把我怎么着!”
林钰低头一笑,探手解下了腰间的荷囊。
“我这里,有一样东西。”她声音轻松道,“还请宗三爷过目。”
宗三爷正走到林钰面前,闻言止住步子。然而神情乖张,眼中微微露出寒光,并不接那荷囊。
崔泽拿过来,三两下抽了绳子,探手拿出一样东西来。那是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玉牌,上面刻着繁复的铭文。他走了一步,把那玉牌在宗三爷面前晃了晃,冷然道:“接过去仔细看看。”
其实崔泽自己,也不认得这是什么。
不过气场要足,是他从小被教导的行事方法。
“这是什么?”宗三爷抬手接过那个玉牌,低头看了看,读出来几个字,“都畿道——都畿道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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