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他回来了,脸上有些担忧,他说——
林钰呼的站了起来。
“崔泽!”她叫到。
“反了你了!”崔泽跳了起来。
能直呼世子名姓的,整个大弘恐怕找不出十个人。
林钰盯着他,“你说,要去汴州疏通河道?”
“是啊。”兴许是看到她脸上不同于往常的神情,他回答得很快。
“你说,这次去汴州的,还有当朝权贵?”
“没错啊,卫所不放心禁军,还请我带着兄弟们前去护卫呢。”
“哪个权贵?”林钰问道。
“我不能说。”崔泽果断拒绝道。
外面的暴雨倾泻而下,遮蔽日色,没有闪电,却似乎有一道寒光劈在林钰心头。
“是东宫太子,”她说道。
随即重重坐了下来,犹如身上万斤重担,一时难以承受。
“是东宫太子,”她喃喃道,“对不对。”
大弘显庆八年,自初夏始便阴雨不停。朝廷却不觉凶险,仍按以往惯例,由工部着人疏通河道,未加固堤防。至五月底,雨未停,有传言说汴州必发洪水。工部尚书左大人亲至黄河沿岸督查疏通河道之事,然汴州民众拖家带口往南逃去,更是有人直接落草为寇一时匪乱频频。皇帝陛下着东宫太师、太保陪伴太子殿下调五万兵马亲至汴州安抚民众。太子以十二岁之龄,不着铠甲,在城门挽留数万民众,允诺亲自驻城护河。民众感激涕零,终于平息乱象。
然而六月初,黄河决堤了。
那一年魏青崖被人推着轮椅走进屋子,看到她时,神情忧虑。
他说,黄河决堤,汴州城已成汪洋,太子失踪,工部尚书一条白绫自尽以谢罪。
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重生以后她忘记了呢?
因为她不认识太子,不认识工部尚书,她切切实实的痛苦是,叶城后来被屠尽全城。
而且她模糊记得,后来太子找到了。虽然听说身上受了伤,但是保住了性命。至于汴州那些百姓,她不认得,所以只是伤怀过,却不刻骨。
林钰扬手在自己额头拍了一下。
我真是,太自私了!
再拍第二下时,苏方回已经过来抓住她的手臂。
“怎么了?”魏青崖也站了起来,却因为距离尚远,只是关切地看着她。
“我知道他们为什么说‘若天气诚如你所言,则事情便办成了一半’了”林钰恍然道,那话就在她嘴边,可冥冥中似乎有一种力量阻挡着她说出口。
她知道那力量是什么。
那是洞察了阴谋后的恐惧。
“说什么呢?”崔泽也凑了过来,“你怎么知道是东宫太子的?我可没有告诉过你!什么天气,什么事情?小东家你疯魔了吧?”
林钰脸色发白,看向魏青崖,“他们要杀太子,要拿整个汴州做陪葬,只为杀了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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