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烟草草收拾一番便带着怜儿往院外走,谁知迎面却撞上了一个不速之客。
二月挡在路中央,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一眼她们,
“哟,这么急,要去哪儿呀?”
怜儿不想与她在这个档口争执浪费时间,便软下声音道:“二月姐姐,我们有急事。”
二月看也没有看怜儿一眼,微笑道:“真巧,我也有急事。”
她说话时一双眼睛盯着姝烟,姝烟被她看得心里发毛,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二月下一刻便道:“我家姑娘想请姝烟姑娘去坐坐,顺便聊一聊……”
“周公子的事。”
姝烟心里登时“咯噔”一下。
世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姝烟虽然叫怜儿一路守着防着,但架不住二月和周成安的小厮长福背地里有些苟且,当然那长福人精似的一个,自然不会直接说,只是言语之间对天芷失了往常的敬色,甚至和二月弄做那档子事的时候,口癖之间还有夹杂着几分对天芷的肖想。
舒爽到顶了竟还把二月叫成了天芷。
这可是头一遭。
其实大凡主子喜欢的女子,做下人的多少都有那么一点觊觎。也不说是多么喜欢,就为着人家是主子的心头好,显得分外尊贵,凭空就仿佛有超然夺魂的魅力了,难免引出一些僭越的龌龊心思,但面上大多都知轻重,知道这饭碗可比色欲重要多了,于是都好好地憋在心里。
但倘若人家姑娘一朝失了宠,没了主子的庇护,那下人藏着的龌龊念头就少不得会冒出头来。虽是主子厌弃的旧饭了,甚至馊臭了,但好歹也是曾上过桌的山珍海味,能吃一口也如登仙一般。
不过作为周府的小厮,长福也是个心里有把门的,如今周成安只是迷上了姝烟而已,还不算完全弃了天芷,他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自然还是得老老实实藏得紧,不能泄出来分毫。
只是那是人清醒的时候。这男人喝了酒上了床,就容易说出些自己都没意识的混账话,偏二月还是个敏锐的,一下子给听出了端倪。
无心时一片风平浪静,但有心一查,那简直处处都是马脚。周成安的轿子压根不是晚上走的,而是第二天清早,浮云阁里一盘问他还能睡在哪里?想姝烟面上一套姐妹情深地推让,背地里竟然偷摸拐着人上床!这不是偷情是什么!
二月查到后自然第一时间与天芷说,谁成想天芷还不信,气得二月着急上火前来逮人。
她非得让自家姑娘看清楚,这是一个怎样的白眼狼!
姝烟在周成安这事上多少也有些心虚,便也不像平日里与二月争锋相对了,好声好气道:“此刻真是有要事在身,不太方便,晚些我亲自上门给姐姐道歉。”
“怎么就不是时候?”二月嗤了一声,又拿眼睛狐疑地上下打量姝烟,见她真似有事一般,反而收起气性笑道,
“不过要是你去赴周公子的宴会,我便不强求了,不过回去照实禀告姑娘一句罢了。”
周成安人都不在陇安府,哪来的宴会!
姝烟听得明白,这摆明了是挑唆,也是威胁,昨儿她和邱沣闹得不欢而散,真要说起来此刻已用不着天芷,但大家同在一个屋檐下,少不得有来往,结仇对她不是好事,她更不愿意好不容易结好的人缘被二月这个贱婢的三言两语给挑唆没了,于是道:“那好,我现在去向姐姐解释。”
姝烟说完,转头给了怜儿一个眼神,示意她先去找邓婆婆。左右天芷那儿只不过是口舌之辩,她是姑娘,二月再有胆子也不敢和她动手,反而苏遮月那儿更需要人一些。
怜儿知道自己本该在这儿向姝烟表忠心,坚持陪着她不离开才是,但心里也确实更担心苏遮月,这时也不作假情了,点头应下。
望着姝烟随着二月走了,她转道向连葵院跑去。
一路紧赶慢赶,没有半分停留,到了连葵院外却被守门的下人给拦了下来。
没等怜儿开口说事,那下人便向旁边一指,
“邓婆婆此刻忙得紧,有事你到边上等着去。”
怜儿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但见那长廊里十来个婆子丫鬟候着,有坐着的,有站着的,每一个都是坐立不安,十分着急的模样。
这么多人,这要等到什么时候?
她情急之下,抓住那下人的手臂:“求求您通融一下吧,我真有十万火急的事!邓婆婆一定会见我的。”
那下人被她拉扯烦了,一下甩开她的手,“哪一个来都说是十万火急,我哪分的出来!”
“总归是先来后到,老实等着吧。”
*
就在不远处的幽染院里,苏遮月随着那乐管事进了谢染的屋子。
屋子里的布置和上一回有了几分不一样,更清素了一些,还飘着浓郁的药香。
走到床前,那如烟似雾的帘子从顶上垂落下来,透过去隐约能看到丫鬟在忙碌,间隙地传出女子咳嗽的声音。
好似真的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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