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岗位安排由岑经理向各位解释。”
下午五点十七分,汪顾看着岑礼杉优雅地从座位上站起,自己却沮丧地低下头去。
噢,我的师总……我已经等不及要赶回家落实我的新攻君政策了,可这会怎么好像还要开到天长地久?
154——为——
下午五点五十七分,汪顾总算听到了胜利的号角声,随着坐在东主席上的总经理一句“散会”,汪顾噌地便从会议室后门闪了出去,生怕再被那群拍马成瘾的高官们逮到你好我好大家好皮笑肉不笑地应付半个来小时,搞不好还得请他们吃晚饭。
因为有些私人物品还在办公室,汪顾不得不先回去一趟,可她刚进办公室外间便见秘书拿着两杯水从她面前走过,看样子隔邻的小会议室里有客人。
“小叶,谁来了?”汪顾边问边往里间走。
这个下班点儿,没预约,也没临时电话,只可能是张氏内部的人,汪顾想,如果是张蕴然的话随便打发打发就算了,反正向来她找她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一些任务单计划表完全可以经由电邮传递,万一是商务宴会,她也只需告知重要性,至于是否出席,到头还得由汪顾拿主意。
汪顾的秘书叶婕翎是个入行四年的二十五岁麻利女孩,也是之前师烨裳的直隶秘书。汪顾入职后,她帮了汪顾不少忙,所以汪顾对她一向很照顾,早餐通常会替她也预备一份,作为知恩图报的表示,在汪顾面前,叶婕翎对师烨裳的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张蕴然、张慎翼、张慎绮,来好一会儿了,您要再不回来,七总就该赶不上飞机了。”叶婕翎看见汪顾就像野生华南虎一样兴奋,在师烨裳和汪顾手底下工作时间长了,她已经不习惯被别人使唤,何况还是那么趾高气昂的两个年轻人,现在汪顾来了,她终于可以退回她原本的工作岗位上,不用再听那两个三世祖差遣了,而她口中所谓的“七总”就是张慎绮,张蕴矣的小女儿,张慎翼的亲妹妹,一个立志向帕里斯希尔顿小姐看齐的二十三岁女人。
张家人给孩子取名字很偷懒,甚至可以说是根本不动脑子。
孩子的中字是族谱上给的,不费事取,照着来就好,可叹他们竟连尾字都对付——张蕴然一辈九人,尾字全是些翻字典查出来的语气助词,最倒霉的老幺被张鹏山取名张蕴乎,从小到大无论换几所学校也只有一个外号,晕乎。由于上一辈的名字都不是什么好鸟,所以到张慎绮这一辈,家长们更是连字典也懒得翻了,干脆,从老大到老幺全用数字谐音,张蕴矣的大儿子张慎翼是慎字辈的排头兵,他的名字便根据一的谐音取了翼,张慎绮是老七,她的名字便根据七的谐音取了绮。张家支系庞大,从一到十不足四年就被用完了,因此之后出生的娃儿们显得尤其悲惨,第十一个出生的家伙叫张慎施易,在那还没开始流行取三字名儿的时代,常常被老师同学们当日本鬼子对待,没少挨白眼。
“她赶不上飞机关我什么事,她还害我赶不上晚饭呢。”汪顾心不甘情不愿地往小会议室走,颇有种才出虎穴又入狼窝的悲凉感。接过叶婕翎手里的杯子,她往里间努努嘴,对叶婕翎说:“麻烦你去帮我取一下手袋和公文袋吧,我看看他们要干啥。”
用脚顶开厚重的木门,汪顾端着水走进办公室,看张蕴然眼睛盯在她手里的杯子上,一副很渴的样子,立马明白她是又抽烟斗抽得干枯了,急需水份滋养,便连忙把水递到她手里,顺便问:“三位一齐出现,有何贵干?”
张蕴然边咕嘟咕嘟灌水,边偷闲地把手引向桌对面,大概意思是让汪顾先看看对面那两位三世祖。
汪顾之前见过这两个表兄表妹,可旷日久远,已经不大有印象了,唯一记得的是张家慎字这一辈人架子都端得极高,风头昭昭要盖过他们亲征沙场的长辈,凡有社交场合,他们便夸夸其谈天花乱坠,但内行人一听就能听出他们完全没有代理业的实战经验,只能凭借那些不知从哪所野鸡大学里学来的空泛理论与人纸上谈兵。在这点上,张慎翼比张慎绮明显,可能是因男性荷尔蒙作祟,也可能是张慎绮初出茅庐,还没来得及完全学会兄长的浮夸作风,不过照当前局势看来,她也挺够呛的了。
“小七要赶飞机,我们长话短说,张蕴矣决定退出董事会并将他名下的股份平分给小一和小七,”张蕴然说话间又填了一斗烟,汪顾严肃考虑要不要让叶婕翎再送两杯水来,可张蕴然填完烟后并没有直接点火,而是把烟嘴调转向会议桌对面两人,左右比划一下,冲站在她面前的汪顾道:“也就是说,今后他俩并列董事会末席,我带他们来跟你打个照面,省得到时相逢不识都尴尬。”
汪顾别过头去看张慎翼和张慎绮,只见两人都是一脸傲慢的样子坐在那里,张慎翼在玩手机,张慎绮在化妆,似乎并不打算与她这个表亲兼董事长打招呼。
真是黄鼠狼下耗子,一代不如一代,这气质与张蕴然比,差得可不是十公里八公里的事儿……汪顾腹诽,但没好意思说出来,她想回家问问师烨裳原先是怎么在这群豺狼虎豹的蹂躏下熬过来的,莫非师烨裳也是那种热衷于宫斗的女人?
汪顾暂时还不晓得她所见到的所谓“豺狼虎豹”不过是小猫一两只,师烨裳当年经历的事情她也要亲生经历一番,逃不了。
阴了一天的窗外如期下起雪来,从刚开始的零零星星转瞬连成白茫茫一片,汪顾担心大狗们玩了雪又进屋弄脏师烨裳的衣服,一时又是归心似箭,不由急切地问向张蕴然,“就这?没事了吧?”张蕴然点烟,无所谓地点点头。
“那我先回家了,”与张蕴然打过招呼,汪顾虽然不高兴见到那两张讨人嫌的嘴脸,但还是礼貌地表明自己的立场,“欢迎你们加入董事会,希望日后共事愉快。”汪顾抬腿就往外走,刚到门口,却听身后传来一声满是不屑的嗤鼻。
“野种。”是张慎翼。
汪顾猛地停住脚步,转头,不可置信地望着张慎翼。张蕴然听这突如其来的辱骂,显然也是一愣,愣完立刻将手里的火柴盒磕在桌上,话里有火,“小一,你爸妈是这么教你做人的吗?”
“她本来就是野种,你问她她见过她亲生父母吗?在张家住过一天吗?一个外人凭什么插手我们家的生意?她姓张吗?小姑,我们都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帮外人,先是那个贱人,现在又是这个野种。”这回换张慎绮了。
兄妹两个说话的口气很像,一听就是从一个门里出来的。汪顾早做了被人骂野种的准备,若是光骂她,她可以忍。可师烨裳是从九死一生中侥幸活下来的,被她视作至宝的人,她就是再能忍也不可能对这声“贱人”无动于衷。憋着满肚子火气走到张慎翼身边,汪顾刚要发作,张蕴然已早她一步丢出还燃着火的烟斗,不偏不倚,重重砸在张慎翼端正直挺的鼻梁上。张慎翼没想到他向来慵懒淡泊的小姑会给他来这么一下,整个人顿时呆在那里,连鼻血打湿了前襟都不知道。
“慎翼慎绮,你们给我听好。汪顾与你们同辈,同辈间的事情自己解决,我不管,我也管不来,但有一条,你们别扯师烨裳,因为师烨裳算你们的长辈,你们没资格议论她。你父亲怎么称呼师烨裳,那都是我们这一辈的事,你们跟着学什么?没有师烨裳,你俩现在就算得到董事席位也不过是个空架子,股份市值缩水不会小于百分之三十。”张蕴然半站起身,取过反弹回桌面上的烟斗,随意地在会议桌上镶了白洞石的椭圆形中央磕出半灭烟丝,犀利目光游移在张慎翼张慎绮脸上,吓得张慎绮不自觉地将椅子向后挪了挪,“刚才那种话,要是再让我听见一次,我以张氏监事会主席的名誉保证我会向监事会提交董事资质审核申请,到时,就算把我的股份也给你们,你们照样进不了董事会。别忘了,你们那些底子,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汪顾不是师烨裳,她不好追打落水狗那一口,张蕴然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她觉得她没有必要再追究下去。但张蕴然的态度明显不是在帮她,而是单纯地在维护师烨裳,这点,令她很不舒服。她没有争宠的意思,毕竟张蕴然与她一毛钱关系也没有,她既不需要也不期待张蕴然来维护她。她之所以不舒服完全源起自张蕴然对师烨裳那种不加掩饰的在意和保护。
她知道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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