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把枕头扔了?”秦钰爬起来看看。
“你究竟怕什么?”他问她,声音透着些疲倦和低沉。
她怕苏乔对她动手动脚,脱她衣服,抱着她睡觉……
可是苏乔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会对她动手动脚的人……
苏乔拉下她让她躺好:“快睡……”
他还没有这么晚睡过,平日戌时就已休息,现在已是丑时,不消两个时辰,他还要早起上朝。
她躺下来缩到墙边,苏乔见她真的安分了,便闭上眼睛。
很安静。
秦钰好像睡得一点也不安稳,浑身都很拘谨,苏乔心里暗叹一口气,被子里的手伸过去握住她的手,秦钰心里一震……
“不要怕我。”他声音很轻。
感觉到秦钰并没有抗拒,他将她拉到身边:“睡吧。”
身边传来的呼吸声渐渐缓和均匀,可是秦钰的心,却跳得有些厉害。
苏乔的肩膀贴着她的肩膀,他的手轻轻握着她的手,他的身体暖烘烘的,让她的呼吸有些小心翼翼。
怎么了?她居然就听苏乔的话上来睡了?竟然也没有觉得特别排斥,只是有些不习惯不自在。
她悄悄转头看了苏乔一眼。
他安安静静地躺着,房里几乎没什么光线,可是秦钰就是能仔细地看清他的轮廓。
她好像很久没有这么仔细打量他了。
他的眉毛浓宛入鬓,那双深邃冷清的眼睛合起,才能感受到他眼尾那颗淡痣的温柔和多情,挺直得有些完美的鼻梁,还有……轻呡着,永远都泛着淡淡的微润的光泽,笑起来好似春风入骨的薄唇,削窄棱角分明的下颌,连着干净白细的脖子。
他有些保守,领子总是那么服帖,很少会露出多少脖子……
其实即使秦钰离他这么近,她也不知道苏乔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不论遇到别人什么样的刁难,都淡定如斯,唯独对她老是脾气用狠。
可是她刚过门的时候,事情其实闹得很大。当时族里好些长辈上门责问,但是苏乔三言两语就把他们打走了,没让别人来找她的麻烦。
朝廷里的官员最忌讳惹苏府的人,不仅因为苏不学的地位与手段,还有他两个年纪轻轻就笼络朝政的好儿子。
苏乔好似满肚子的坏水,皇上的内阁里无他,却有许多事也会过问他。他给皇上出的计策,从不辜负苏府的名声,又狠又绝,如他一般冷淡,一点情谊也不顾,不给对方留一点退路。
之前辽人来犯,他告诉秦钰,其实并不是一封信劝退辽兵,而是写了两封信。
一封信明寄辽人,对辽表委退之意,使辽以为边关薄防。
一封信暗渡西夏,说服西夏,乘辽人出兵,追击后军,以灭辽嚣张焰气。
辽人后军不接,前又有宋兵防御,就赶紧撤兵,结果导致宋以防为攻,与西夏前后夹击,那次辽人伤亡惨重不说,还被西夏捞了许多好处。西夏与宋本就是和亲之宜,如今更是与宋稳和。辽见宋夏边防交好,竟有些不敢再动兵。
他平日除了呆在翰林院,去给人授经讲文整理典籍,出去见人的次数不多,其他的时间,他都会回苏府,呆在院子里不出门。秦钰想这可能和苏府的氛围有关。
苏不学回到苏府,就整天跟苏夫人说说笑笑的,从不把朝堂之事带回来考虑。苏府因为他,丝毫没有官宅的拘谨和肃穆,就如同普通人家的一样恬淡。
苏不学曾打趣说,苏难为少师,以厚德载物,苏乔就罢了。当时秦钰听他说这句话,觉得有些好笑。可是她问苏乔为什么要搅和进惠平两王之争,难道他还要图什么地位什么利益?
苏乔只淡淡说:“立明君。”
秦钰不知道他每天都在想什么,他看的书太多太多了,有时候他说话只说一半,说完就走,她都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
他的记忆甚好,有些过目不忘的意思。有时候她坐在他对面抄经书,她就看他怎么看书好似一点也不费脑子,眼睛轻眨着,上下阅览几遍,一页就看完了。
她问他:“你怎么看这么快,就这么看看就能看得懂?”
他只抬眼看看她,说:“快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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