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夜有些喘不上来气,刻意地呼吸了两下才费力地开口,“医生我见了,饭我也吃了,可以了吗?你不用为我挂心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不好吗?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放心,我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
任祺安突然发觉他们的交流有些错频。他只是希望凌子夜好好的,凌子夜却觉得自己把他当成了麻烦。
“你走吧。”凌子夜说。
任祺安站着没动,正组织措辞时,嗅到那甜蜜花香的凌子夜反胃感一瞬间又翻了上来。
他顾不上一地的碎玻璃,只是冲进洗手间,把刚刚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可即便已经没什么可吐的,胃部的翻江倒海却并未缓和。
他反锁了门,任祺安也没强行进去,只是在外面等着他,听着里面的动静才意识到他或许是真的没胃口,并不是在闹脾气,而自己不该那么强硬地逼迫他吃饭。
他打开门走出来时眼睛布满密密麻麻的红血丝,洗过脸后残留在脸颊的水滴让他看上去像是哭了,可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有冷漠。
任祺安伸手想扶他,他却嫌恶至极地别开了身体,冷冷甩过来的眼刀仿佛是禁止触碰的警告。
任祺安没办法,只能拿了干净的衣服进浴室迅速冲了个澡换衣服,目光不经意扫过洗手间里的垃圾桶时,迅速捕捉到了里面几支注射过的抑制剂,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
刚走出卫生间,任祺安就被房间里迅速升腾的信息素冲了下头脑。凌子夜窝在沙发角,看见他出来便红着眼睛恶狠狠开口:“出去。”
凌子夜刚刚在里面已经注射了一支抑制剂,但压不住最后一波发热。一阵阵空虚感瞬间溢满了四肢百骸疯狂叫嚣,他只能用尽仅剩的力气存留最后一丝理智——在他的alpha面前。
“别这样…”任祺安有些无措地迈步,“是我的错,对不起…”
“别过来——!”几根樱树枝条瞬间爬过来挡住了他的路,张牙舞爪地顶出锋利的尖端,不留死角地包围了他。
凌子夜噙着眼泪怒视他,长出枝条的手悬在半空抖得厉害:“滚…”
凌子夜知道歇斯底里的模样不好看,可他已经没办法再保持冷静。现在任祺安的出现除了徒添他的愤怒和痛苦以外什么用都没有,而他更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被发情驱使着与任祺安亲近。
可即便那利刃一般的枝条已经抵上了胸膛,任祺安却半步都没退。
任祺安什么都不想管、什么都不想再多说了,凌子夜这副样子只让他想认错、想为自己又让他掉眼泪而悔过,可凌子夜显然已经不再愿意接受,并且连带着拒绝了他整个人。
“都是我的错,对不起…有什么之后再说,现在先让我留下来陪你好不好…?”
凌子夜听不进去,只是庆幸任祺安没有在这种时候释放信息素来压迫他,但他仍然已经浑身发软,意识开始模糊,几乎要被身体本能的渴求吞噬。
他咬咬牙,索性将枝条尖端转向自己,毫不犹豫地刺进自己手臂:“滚出去。”
任祺安有些发懵,一时做不出反应,凌子夜又施力,拉出了一道血红的口子,刺目的红在任祺安眼前晃出虚影,让他产生了分秒的眩晕。
凌子夜用这种方式来威胁他,仿佛他的存在带给凌子夜的比这血肉模糊来得痛苦得多。
“我走、我走。”任祺安不得不投降,后撤了一步,看他不惜自残也不想再多面对自己一秒,只能狠狠心转身走出房间,关上门之前还是踌躇着说:“我就在门外,你——”
“滚!!”话还没说完,什么书、杯子、烟灰缸都被一股脑砸过来,砸得很偏,连任祺安的衣角都没碰到。
任祺安轻轻关上了门,在门外站了没一会儿,就见ann叼着几枝蓝色风铃草和紫樱草噔噔噔从走廊另一头跑过来,想是又去迫害了后花园的那些杂花。
他忙着埋怨凌子夜、惹凌子夜生气的时候,ann在绞尽脑汁讨凌子夜开心,他确实连ann都不如。任祺安在心里说。
见到任祺安时ann脚步顿了顿,许是看他形容落寞又憔悴,便踱到他面前抬爪轻轻扑了他一下,这是以前他们之间常有的玩耍方式。
或许只有凌子夜不在的时候,它才能想起自己才是它的主人。
任祺安抬手抚上它脑袋,它在任祺安掌心蹭了蹭,随即开始拱凌子夜房间的门,用爪子胡乱地拍打。
过了几秒,能听出是ann的凌子夜很快打开了门,把ann放进去之后便立马嘭一声砸上了房门,甚至没给任祺安开口说半个字的机会。
ann有些诧异地转回脑袋看看紧闭的房门,又看看凌子夜,仿佛在揣摩为什么一向温柔的凌子夜突然对任祺安这么冷厉。
不过见凌子夜窝进了沙发,它也很快将门外的人抛诸脑后,踱着轻快的猫步过去将叼着的花放到茶几上,又跳上了沙发,前腿一折,十分乖巧地伏到凌子夜身畔。
凌子夜满身是汗,热潮在身体里翻涌,而一身厚重皮毛的ann窝在旁边就像个大火炉,但凌子夜也没推开它,只是抱着它昏昏沉沉陷在分秒不停的无谓挣扎里。
ann能感觉到他不舒服,但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有些焦急地哼哼唧唧着用尾巴尖抹抹他脸上的眼泪。
到底还是任祺安养大的,在一些奇怪的地方实在很像。但不同的是ann从来没有让他伤心失望过,却能在任祺安让他伤心失望的时候给他一点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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