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婧没有去坐靠墙的沙发,而是拉了把办公椅隔着桌子坐在了芳姐对面。
“我听说,你不准备回来上班啦?”芳姐的语气很轻松随和,没有透出一点儿迷惑不解和无聊的惋惜。
听她话语中透着亲近,祁婧松了口气。记忆当中,这么些年也没从她脸上收获这么多笑容。毕竟模样周正,笑起来居然蛮好看的。
不知道被肏到高潮时,那撒着欢儿的眉开眼笑是不是更迷人呢?
原本就打算例行公事的打个招呼,递上辞呈就去陈志南的办公室,见芳姐直接这么问,索性直抒胸臆:
“嗯,想趁现在还有点儿想法,去干点儿别的。”
没想到芳姐抿嘴一笑,“你怎么不问问我是怎么知道你要辞职的?”说完,盯着祁婧的眼睛,脸上仿佛写了字——“你懂的”。
祁婧脑子里穿透厕所壁板的叫床声还未走远,被她看得心头一跳。愣了片刻才意识到她指的并不是那些事,暗地里吐了吐舌头,装作心领神会的笑着说:
“小毛都跟你说啦?他还嘱咐我别让人知道呢,呵呵!”
“这有什么好瞒的?”芳姐把胳膊肘撑在桌上,身子靠了过来,“我姐为了这个儿子苦了半辈子,也该歇口气过过安稳日子了,遇到你们小两口,我替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客气话也能说得如此情真意切,祁婧第一次领教了芳姐的亲和力。印在心中的形象,越来越被小毛那个知冷知热又知心的骚情小姨妈拉了过去。
“哪儿啊!是我跟许博有福气,能请到阿桢姐这样的能手打理家务事。你看我现在,都吃胖了!”
咱许太太的外交能力也不差,一边伸出胳膊一边接着说:“芳姐,你有空也该去家里坐坐呀,我可听说你们比亲姐妹还要好呢!”
“是啊,我也一直惦记着过去看看的。”芳姐叹了口气,“这不是谷丽要考中央舞蹈学院,这段时间光追着伺候她了……”
虽然她眼神里只有微不可查的一丝躲闪,还是被祁婧捕捉到了。
她们姐妹之间的心结,从许博口中了解到一些,无论从谁的角度去看,都已经是陈年旧事了。
如今两个人身处一个城市,居然避而不见。在祁婧看来,不过是隔了一层窗户纸,谁也不好意思先捅破罢了。
那天送走了客人,两人借着琴声聊了些小时候的事。
阿桢姐的琴是妈妈教的。
那个毕业于上海音乐学院的江南女子,怎样嫁给一个茶商少掌柜的故事,祁婧当然无从猜想,只能对她的中年殇逝戚然扼腕。
阿桢姐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落在黑白分明的琴键上。她说,她已经快叁十年没有摸琴了,以为再也不敢触碰,没想到时间可以疗愈一切……
从阿桢姐的琴声里,祁婧听出了对命运沧桑的释然,和对幸福生活的向往。既然曾经是那么好的姐妹,为什么不能帮她们彻底肃清这个不再有任何意义的纠结呢?
“真的想去?”祁婧忽然盯住芳姐的眼睛。
“嗯,想啊!”
“那就今天吧!等下许博来接我,咱们一起回家吃饭,给阿桢姐一个惊喜怎么样?”
“这……”
“你不是有什么不方便吧?”许太太仍盯着她的眼睛。
“没,我是怕你们不方便……”
“那就过去吃个午饭,又耽误不了工作。”许太太趁热打铁 。
“那——好吧!”芳姐略一迟疑,还是点了点头。
祁婧见状心中高兴,看了看时间不早,起身打开了包。
“这是我的辞职报告,先放你这,帮我往上报一下,我先过去跟陈主任打个招呼,回来咱们就走!”
进入走廊,刚刚请动芳姐的小雀跃没扑腾几下,就消停了。
祁婧望着走廊尽头那扇门走了两步,高跟鞋清脆的响声迅速带起了心跳,没到一半,就一头拐进了洗手间。
再次面对镜子里的自己,竟然觉得今天的妆过于浓艳了,或者是因为这脸蛋儿比之前红了?
刚才芳姐的目光就往胸前瞟了好几眼,这呼之欲出的乳沟也是太过招摇了,之前从未如此明目张胆的出现在这栋建筑里。
难道,真像许博说的,自己变了?变得勇敢了,还是放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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